◆ 王锡武
石磨,我们海南人称它为“步砻”。石磨在以前是主要的生活用具,几乎家家都有,安放在横屋或厨房的一角。我家的石磨就安放在横屋里,下面垫着一个石臼,且配有磨手。磨手有两种:一种是手摇转的,是一支格木做的一尺长的圆木棒,人用它坐着摇转;另一种是像“丁”字形的,但竖提一笔的提起部分与横竖两笔画不在同一个平面里,而是与其所在的平面是垂直的,用绳子绑住两边,吊在桁上,人站着摇转。每年腊月,家家都要制作年糕(俗称甜粑),石磨便忙碌起来,发出欢快的声响。我小时候,就常常帮母亲磨糯米做年糕,有时是推磨,有时是舀米倒进磨孔里。磨八升或一斗糯米,也从来不觉得累,因为想着香喷喷的年糕呢,乐则不疲啊。
除了过年制做年糕,平时石磨也是经常被使用的。过去,我们地区粮食产量低,没有米饭吃饱,经常要吃杂粮,比如番薯头(番薯碎片)、木薯丝、粟米、高梁、狗尾(小米)等。吃法除了煮粥,就是用来做粑吃,用其磨粉做粑,比煮粥好吃得多。所以我家的石磨平时总没闲着。加上我家的石磨磨出的粉细滑,因此邻居都喜欢使用我家的石磨。
石磨好不好,要看它的磨沟。它磨的年月久了,磨沟就会磨损变浅,磨出的粉就会很粗糙,做粑不好吃。1960年初,我父亲花了四块钱请一个老师傅来我家曼(刻凿)石磨。据说他是我们县里闻名的曼石磨师傅。凭着一把铁锤和十几支大小不一的凿子,把石磨盖翻过来,叮叮当当干了四五个钟头,汗水湿透他的衣背,才把磨的上下两部分曼好。我当时从头到尾都在一旁观看,他做工精细,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他曾问我:“你上几年级了?”我说:“上六年级。”他说:“读书与曼石磨一样,要专心致志,不怕劳累,精益求精,不然很难有好的效果。”后来曼过的石磨磨粉确实很细,推转又很轻松,我父亲说:“四块钱花得值!”此后,我在求学的路上碰到困难的时候,那位曼石磨老师傅的形象总会在我的眼前浮现,直至今日也难忘却。
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白米和面粉供应充足,杂粮成为了趣味食品,间或吃之,加上电磨的普及,很少有人忆起石磨。石磨大多都赋闲了。但我还是让我家的石磨呆在横屋里,不忍心将它移到屋外,毕竟它曾经伴着我家渡过粮食紧缺的艰难岁月。今年暑假,女儿带着读初中的外孙回家,外孙说他想吃鸡屎藤粑仔,老伴马上到村边林子里采回鸡屎藤,浸米做粑仔。外孙推磨,老伴舀米,我在旁边观看。粑仔做好之后,外孙吃得津津有味,他说:“用石磨磨粉做的粑仔比用电磨磨粉做的好吃。”在吃粑仔的时候,我向他讲述了曼石磨老师傅的故事,希望他也能从中得到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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