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业基

    海南话叫做“果”的主要是指水果。水果，海南话却叫做“青果”。依据书面意思，“青果”应为尚不成熟的水果，而海南话却将之泛指所有的水果，不论“青”或“熟”。海南话对一些“青果”的叫法也与普通话不同，如：

    菠萝，海南话叫做“篓子”。过去，海南人种植的是一种叫做“爬犁”的“篓子”。“爬犁篓子”个小，但香甜可口，海南人很爱吃。即使现在移种许多外来品种，但海南人还是给“爬犁篓子”的种植保留一席之地。外来“篓子”主要有“青佬哇”，现在海南各市县的山坡上都种有这种“篓子”，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是壮观。这种“篓子”个大汁多，产量极高，即使熟透了还是有酸味，属于“酸甜酸甜”的那一种味道，吃多了“刮嘴”（方言，即伤嘴）。虽然本地人不大喜欢，但市场上只卖这种“篓子”，所以做酒席时也只好买来做冷盘。因其酸口“刮嘴”，在做冷盘时需拌入白糖才能上口。海南人吃这种“篓子”时还有一种吃法，就是用“辣椒盐”蘸着吃，这又甜又酸又辣的味道，吃起来才过瘾。

    杨桃，海南话叫做“甜长”。是否因为杨桃甜甜的汁水多，海南人把它叫做“甜长”？我不作深究。“甜长”确实好吃，特别是在大热天，吃一口“甜长”，沁凉到心底。海南人吃“甜长”多是蘸着“辣椒盐”吃，那甜辣味道让人回味无穷，女孩子特喜欢吃。杨桃中与“甜长”相对的是“酸长”，即使成熟了还是“酸忌酸忌”（方言，极酸的意思）的，不好吃，只能蘸着“辣椒盐”才能吃下去。新媳妇只要嚷着要吃“酸长”，那肯定是怀上了，丈夫就要到处去找“酸长”。“酸长”不好找，因为海南没有人专门种“酸长”，那些“酸长”树都是野生的，十村八乡也找不到一棵。只要看到青年仔上“酸长”树摘“酸长”，人们都会笑着问，要当爸爸了？有点青涩的青年人大多傻笑着点点头算作回答。

    菠萝蜜，海南话叫做“包密”，它形象地说出了菠萝蜜果实的外观内实，菠萝蜜外部包得厚厚密密，内部果仁也包得严严实实，叫做“包密”一点也不为过。海南的“包密”叫好不叫卖，香甜，人人喜欢吃，但上市好像不叫好。原因可能在于“包密”果仁外包肉厚滑腻细嫩甜口，但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肠胃刺激较大，肚子会饱胀；且“包密”个体硕大，一个“包密”一家人难于一次性吃完，放在冰箱里又不宜久存；加上“包密”瓤瓣上及外皮内有胶质粘液，沾手沾刀，不易去除，所以人们极不情愿亲手剖“包密”取内包皮吃，有现成的吃一两个蜜包试试口味就可以了，没有时也觉得没什么。“包密”，有两种，一种叫做“干包”，一种叫做“湿包”。相对来说，人们更倾向于爱吃“干包”，不喜欢吃“湿包”。主要原因是“湿包”肚子里“烂”如泥。成熟的“湿包包密”从外皮摸就与“干包包密”不同，软软的，绵绵的，剖开后用汤匙挖才能吃，吃的感觉有如“狗咋屎”（即狗吃屎）一样，不雅观，且香味不够；而“干包包密”只需用手掰出来就可以吃，吃完后手上嘴上久久留香，走到哪里人们都会闻到你吃过“包密”残存的香味。

    在海南，大面积种植且产量极高的那种香蕉海南话叫做“牙蕉”，小面积种植产量一般外形棱角分明个体硕大的那种香蕉海南话叫做“芭蕉”，不容易种植产量极低外形“短焗短焗”（方言，短小的意思）的那种香蕉海南话叫做“蛋蕉”。“芭蕉”不好吃，有点酸味。“蛋蕉”甜而不腻，清清的，香香的，咬一口，就满嘴甜香，且多吃不伤胃。市场上卖最贵的是“蛋蕉”，最便宜的是“牙蕉”和“芭蕉”。在海南山区有一种野生的香蕉叫做“山蕉”，与“蛋蕉”相似，但果仁粒大，市场上根本看不到。

    海南话将黄皮叫做“油梅”。我觉得普通话的叫法比海南话的叫法更能准确的说出这种“青果”的外在特点：成熟了的黄皮本身就是黄色的。海南人把它叫做“油梅”，想想，与“油”真的没有一点关联。但仔细想一想，这种叫法也有一点依据，那就是在海南叫做“梅”的“青果”都有酸味，特别是一种叫做“酸梅”的山果，更是酸得不得了。“油梅”，即使成熟的也有酸味，而那些不成熟的酸味就更重了。女人怀孕时“病口”，也喜欢吃不成熟的“油梅”，有些女孩子也喜欢摘青“油梅”来蘸着“辣椒盐”吃。

    海南话将龙眼叫做“龙海”，而海南话叫荔枝的发音与普通话差别不大。“龙海”成熟在荔枝后，就是说吃完荔枝，“龙海”也将采摘了。过去，各村都有种植或自生的荔枝和“龙海”树，树木高大蓊郁。每到采摘季节，如有人家采摘荔枝或“龙海”，全村都会轰动起来。上树采摘的，在树下接果篮的，还有小孩子在地上拾“果落”的，往往一树上上下下都是人，场面极为热闹。而现在村子里已经很少看见有那么粗大的荔枝、“龙海”树了，市面上卖的都是种植场批量种植产出的荔枝“龙海”，看看很美观，但口味大不如前。

    海南话也将点心类食品叫做“果”。如果你到茶店喝茶，服务员上茶后接着会问你：“吃乜（什么）果？”如果你以为这个“果”也是“青果”，那就大错特错了。想想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