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祖君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即将到来，在我们中国，清明节是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在此期间，人们携儿带女返乡，上坟扫墓，缅怀先人，感恩祖先。

    从记事起，是伯父第一次带我给高祖父扫墓的。此后，我多次跟随伯父一起与家人或村里的兄弟姐妹一起扫墓。伯父仅读过几年私塾，说不出清明节的来历，但他知道清明节到来时，要准备好锄头、砍刀、簸箕等农具。在扫墓时，也能说出坟墓里埋葬的先人是谁，以及与其他先人的亲属关系。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伯父说过扫墓的要求或注意事项，但多年来总觉得伯父在扫墓时态度是非常殷诚的，工作非常认真。首先在坟墓的石碑前燃上一束香后，他用砍刀将坟上以及周围的杂树芳草、荆刺砍除干净，然后用锄头把坟上的树根、荆刺都挖掉，还要清除杂草、枯枝烂叶，用簸箕挑来几担泥土，从坟顶沿四周培洒，使坟墓的面貌焕然一新。在上坟扫墓时，伯父会给我们说一句话：“今年把杂树杂草清理干净了，明年扫墓也就轻松了。”近几年，伯父年龄大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不能再上坟扫墓了，但每当清明节来临，他都会过问扫墓的事儿。我们堂兄弟在扫墓时，总会分工合作，为坟墓除草培土，给石碑记描红，虽然会按照程序完成扫墓的每项工作，但完工时，总觉得工作草率多了，太急切了。伯父带我们扫墓时，每一项工作都是认真的，他会把所有的杂树杂草清除干净，培上一层新土，墓地整理一遍，像个样子。乡村里的人从旁边走过，会从心里发出一句赞赏：“这户人家作工认真细致，修坟也修得美观。”说真的，伯父对工作认真一丝不苟的精神，不仅仅只是体现在扫墓这件事上。

    已经连续二十五年时间，每年在回乡扫墓不远的树上，都会听到一种鸟的叫声。墓地周边是农作物园地，园圮种有杂树，满眼是翠绿，南风暖暖吹拂，忽然间“布谷、布谷”的鸟叫声传入耳畔，是那么的空灵、动听。在一边从事扫墓的体力劳动的间隙休息，听到这么清脆的自然音乐，真是美妙极了。据村里人介绍，我们这一地区过去都是大山，村民都有种山兰稻的习惯，清明节到了，也就是到了砍山种山兰稻的季节了。因此，布谷鸟在这期间飞过来发出“布谷、布谷”的叫声，提醒人们要注意季节准备春耕了。因而，人们会把“布谷、布谷”的声音理解为“砍山、播种”的意思。这种布谷鸟的叫声，听了几十年，非常熟悉，知道是提醒提示的声音，但我从未见到这种布谷鸟的形态，它一般是停留在大树的树枝上，人们刚要靠近时，它已经飞到另一棵树上了。年年清明节，年年听到布谷鸟欢快的叫声，它是如此的准时不误，如此的勤快，如此的重复不厌提醒人们，春耕时节到了，不要错过生产时机。生活中我们也会碰到许多像布谷鸟这样善意的提醒自己的人，真是要懂得感恩与感谢他们。

    我们祖国国土辽阔，东西部南北极气候差异大，尽管如此，清明节作为全年二十四个节气之一，对于一个小的地区也有明显的季节差异性。上中学的时候寄宿在学校，宿舍较窄，住宿学生较多，元宵节上学后，住在宿舍都感觉比较热了，周末时总想把床上棉被拿回家，但母亲会提醒说：“还没过清明节，天气还会寒冷的，等待清明节后，才可以把棉被拿回家。”家乡村里望天田多，早造水稻前期雨水充足的话，只要过好“清明风”这一关，水稻就可以丰收在望。如果早造水稻的扬花期遇到清明节前后寒冷的北风，寒冷北风对水稻扬花期的传粉影响很大，遇上“清明风”则造成稻谷传粉不充分，谷子就不饱满了。糖蔗也是农民从事生产的主要产业之一，在春季种植，经过近一年时间的生长光合作用，糖分在冬季达到最高值。随着第二年春天的到来，糖蔗蔗株的糖分和水分将逐渐消失，还会开花，糖蔗本身就会干瘪轻如干柴了。所以，在清明节到来之前，要尽快收获进厂压榨了。万泉河下游南岸莫村的钟厚军生长在万泉河边，对万泉河下游生长的双骑螺理解最深。他说：“冬天里万泉河水温度低，同时有海水倒灌的作用，在咸淡水交汇里的双骑螺生产迅速，身体肥胖，煮汤或焖炒，味道都非常鲜美。”但随着清明节的到来，气温升高，双骑螺下卵身体变瘦，味道就差远了。而在离万泉河三十多公里远的长坡镇黄号村有个芹菜村，这里的菜农也有一个深刻体会，每年的中秋节至第二年的清明节是重要的节点，这段时间里气候非常适合芹菜生长，芹菜的茎长雪白纤维少，吃起来口感非常鲜嫩可口。清明节后，芹菜的颜色与味道也都变化了，卖不出好价钱。同样在我们琼海以橡胶生产为主的农民则是期盼清明节的到来。他们种植的橡胶，在当年的元旦就基本停止了割胶，已经开割的橡胶树叶子在冬天里变黄脱落，胶农们经过冬管施肥，橡胶树春天露芽长叶，叶子在清明节前变青长厚就可以开割，胶农们又有收入了。经常到农贸市场买菜的人们也会惊喜地发现，清明节前后这段时间的海鱼非常多，一个是种类多，一个是产量高。据说这是灯光作业的渔船捕获的近海鱼，灰色红色白色绿色全都有，也有花斑有鱼鳞的，也有清一色无鳞的，有时还会买到只有清明期间才会捕获到的鱼类，喜欢吃鱼的人，在清明节期间是有口福的。

    清明时节气候会变，人们扫墓祭祀，出游踏青，忙于春种，这是一年当中气候最适宜的季节，有讲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