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书初集》序

◆ 周仕科

    陈兴国腼腆地把一摞书稿交到我手里，说：“这是我们父女仨的文稿，烦劳您指点，写个序吧。”

    我诚惶诚恐地拿着书稿，感慨万千。认识兴国几十年，他在工作之余写文章在报刊上发表，女儿长大了也跟着父亲写作，有女初长成。令我感动的是这一家子对文学的追求，也是中国人民对文化自信的表现，一家两代人将写作放在人生道路伴行，这是中国人值得自豪的事。几千年的中国文化滋润着中华民族往前行，这乃文化思想的脉络传承。

    兴国的女儿陈琼琼和陈粒粒受其父亲影响，也执笔涂鸦，这是一家子之幸事。当然，陈琼琼早已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审时度势深察大社会，已趋成熟。陈琼琼的《乡间雨情》《红楼·榕树》《哦，小巷》，这些文稿虽属小视野却包容大题材，《哦，小巷》描写小巷横陈被日寇杀死的大人小孩尸体的惨烈情景是何等的震撼人心。小女陈粒粒读大学时，积极参与学校广播宣传台课外编辑活动，其文字也当是撒播地面的种籽，来日方长。可喜的是两位女儿的文笔都流露几许童真情趣，如数数的本土方言“呀喏哒”戏说成“一、二、三”的情景转换，这就是文学叩门。意志决定成败，理想绘就未来。

    《父女书初集》兴国仅挑出三十篇文稿（多为散文），基本上每一篇文稿都有故事、有人物，我喜欢集子里的《向前进，向前进》《税魂》《椰谣》《二嫂故事》《一枝一叶总关情》等篇什。文如其人，作者是老实巴交的，不搞什么噱头花俏之类。许多篇什都蕴藏着大题材。如《孔孟岭》写景却赋予历史新使命，活了，却是一句唐代杜审言的“忽闻歌古调，归思泪沾襟”，由此作者缀接坊间故事轶闻，使平凡的乡村在历史的长河中站立，一个名为“古调”的村落自此活灵活现，村民当然自豪扬眉。《严政家书》推出一个廉洁的年轻一代的国家税务工作者的形象，正是不同寻常的家书引出家教的幕后故事，父亲的高大形象，这就成为当今十多亿人口大国所面临的举足轻重的“家教”、“家规”、“家风”之社会大课题。在《椰谣》里，作者反复使用《万泉河畔乜个多》这首民歌，就产生从椰子树林里飞出一群八哥鸟的意象。诗语言般的《椰谣》，瞬间就濡染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读者的心。

    在兴国编选的诸多作品里，我尤其喜欢《二嫂故事》此篇，这是一篇落笔严谨、情节曲折、人物生动的散文。主人公二嫂少女时抗婚投水自尽被救后，直至九十五岁无疾而终。其中写了二嫂与救她的恩人——路过的大学生陈二恭最后结成美满姻缘，后在大台风袭击中抢救疾病缠身的丈夫而受伤，这些缠绵的故事，加深了作品的艺术魅力。“新中国成立后颁布婚姻法那年，乡业余剧团以二嫂抗婚故事为原型，创作出一幕鞭挞封建婚姻、颂扬婚姻自主的琼剧《梅女新生》”，作为业余演员的二嫂成功地演活了“梅女”这个角色，自此名扬四乡，渐渐乡人只知道“世上有梅女，不识二嫂真姓名”。二嫂故事的传奇性就在这里。有好情节也须有好细节，如亲爱的丈夫在病榻上，二嫂“用手轻轻地梳理着丈夫散乱的头发亲昵地说，您呀，就爱咬文嚼字，真是书呆子一个”。这一段细节的描写，使整个故事情节更深化，更活更立体化，更引人入胜。

    自古文章做法有云：凤头猪肚豹尾。就是说文章好的开头乃成功之一半，中间内容要丰富生动，一篇之妙，在于结尾落句要有力，有回味或扼腕。所以，我极惊叹兴国用七个字来结束这篇动人心弦的故事：“从此，世上无梅女。”这就产生豹尾之效果。

    作者数十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兴国所寻的并不落前人窠臼。其实，叙事不在繁琐，有时言简意赅效果更佳。当然，兴国在写作的路上也遇到不少良师益友，如每次发表作品，老领导琼海市委宣传部原副部长黎王英都会挂个电话品评、勉励一番。

    搞文学，做艺术，那是“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倡的“涵养、修养、学养”不是一蹴而就的。文字写作是一种高智商的活动，文学征途的追求者就是奋斗终身又如何！

    因前有《孔孟岭》之篇，就留下孟子曰：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不到长城非好汉！是为序。

    （作者系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琼海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曾任琼海县文学工作者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