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田洋

发布日期:2018-10-18 来源: 分享到: 【字体:  

◆ 翁兰芳

    

    白露后的一天黄昏,我又去过田洋。田洋在小城嘉积的东边,下了嘉博路就是。

    我喜欢田洋。农人们在田地里翻着花样的种庄稼,水田里种稻谷,种芋,种藕;旱地里应时应季地栽培地瓜、玉米、蔬菜、番石榴等;有时也会应景成片种些观赏花、观赏稻供游人观赏;偶尔还会在田洋看到草鸭,每当看见它们出没于青绿的稻秧间,便很快乐。我的童年在乡下度过,如今,每去到田洋,被一些庄稼包围,则无端地有一种血缘上的亲切。

    秋天的田洋像极了列维坦画笔下的油画,全都染上了一片金黄色,远处邻近村边的椰子树、槟榔树也被一层金色的雾气笼罩着。成熟的水稻低下沉甸甸的谷穗,稻叶七分黄三分绿,这样和谐的色彩过渡,真让人赞叹。已收割过的稻田里,枯黄的稻桩和裸露着肌理的褐色泥土相依相偎;瓜棚上,苦瓜丝瓜们的藤蔓绿叶也褪去曾经的融融绿意,俨然是风霜满面但胸有成竹的中年人;一两棵苦楝树在蓝天的衬托下,叶片似发出悉悉声。

    田洋黄昏的落日,像巨大的橙黄色的球体悬坠在西边小城头上,迟迟不落。乡村的地平线遥遥渺渺,望得久了,总是惘惘的情绪,天边似遥遥不可及,却又唾手可得,这种情绪大约就是乡愁吧,适合李商隐的七言诗来表达,深邃,浓烈,又孤独。

    乡下的落日近似女子,无比深情地目送了我们一路,没法形容内心的悸动。乡下的落日比城里的,大了许多,真是姿态万方,如若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既有风霜,又有故事性,值得用一首长诗歌颂。可是,我不懂写诗,很沮丧。一直记得它的模样,有着伸手可触的契合亲近,叫人有失真感,有点儿恍惚,犹如渺渺的歌声颠簸于大海。

    那天,我坐在田埂上,若有若无的微风吹过发梢,头上,有雁阵飞过。雁鸟飞得很高,蓝天衬出它们飞翔的优美姿势。每一阵似乎有六只,一只领头,排列出“一”字或“人”字队形。它们远远地从田洋北边飞来,转眼又飞到田洋的南方,缓缓消失在夕阳余晖里。

    夕阳余晖让人恍惚,思绪似乎回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个一灯如豆的年代,过的是缓慢的简单的贫瘠的日子。彼时的黄昏,祖母会在几畦菜地里劳作,我放学后放下书包便和守在门口的老黄狗飞奔去菜地找祖母。有一次,和祖母一起去菜地,我远远看见村里的一位单身汉叔在我们家菜地里摘瓜,指给祖母看,祖母急忙拉着我躲一边去,直到那位单身汉叔离开我家菜地。后来,向父亲问明明是别人偷我家的瓜,祖母为什么要躲开,父亲不语……此刻,回忆蚂蚁搬家一样密密麻麻地呈现出来,不禁慨然。

    起身走到小河河坳处,眼前是一片茄地。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水嫩的茄子呢?那一身紫裙绿衣简直都把人的双眼照亮了。倘若一个人穿着紫裙绿衣在路上走,那肯定是俗不可耐的。可是呢,茄子这身打扮却是那么仙气,因为它们是庄稼啊,庄稼怎么打扮自己都不过分,都有气质的。

    有一老婶婶在菜地里摘雍菜,我过去跟她搭话。我们漫无边际地说说农时、庄稼,我问:家里有地种稻吗?她答:有咧。晚稻割了吗?也割了。这样的交流,自然,纯粹,如一对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这世间,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田洋在,庄稼们依然在着,与我们相伴相依,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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