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 惠

1

    要是不过我妈那边，我几乎每天都会和他通视频聊天。

    那天下午，我微信上的视频通话开启，是我妈那边先拨过来的，想着是不是他又出什么事了？

    赶紧接通来看，屏幕上首先出现他的额头，因为距离近，看着显大，其次是他那双非常像我的大眼睛。

    看见我，他的眼圈立刻红了，但就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妈一旁催他：“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说想妈妈吗？叫外婆打开视频，怎么又不和妈妈说话了呢？”

    我看着他的红眼圈，好心疼，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忙问他：怎么哭了？

    我妈说：“昨晚你没来，他好失望。一个晚上都在说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才来看他。”

    说得好像我们分开很久一样，其实也就相隔一天而已。

    他终于开口说话：“妈妈，我想你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呀？”

    说完，他的眼泪就一颗颗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看他这样，我更心疼了，便轻声细语哄他：“等妈妈忙完手头的活，晚上再过去陪你，好不好？”

    他点点头，不再要求什么。

    晚上，我刚过去，他就兴奋地朝我扑了上来，搂着我的脖子，亲亲我的脸，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篡改的歌词：“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妈妈都不嫌多……”

    然后，摸着我的脑袋对我深情告白：“小乖乖，你知不知道，我在幼儿园的时候特别想你，中午睡觉还梦到你了！”

    “啊，是吗？梦见妈妈什么了？”

    他声音暗下来，撅起嘴说：“梦见你离开我！”

    我亲亲他的小脸蛋，告诉他：“梦是相反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信了，一脸的明媚。

    这是快五岁的儿子每次看见我、和我说话的样子。

2

    为此，我妈常笑话他：“你又不是那些留守儿童，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年才见一次面，你和你妈距离那么近，随时都可以见面，有什么好哭好想的？”

    他会回嘴：“我就是想她、想每天都看见她。”

    我妈还偷偷告诉我：“他每天晚上都闹着，不许我那么早关门，老说你会过来。要等你给我们打电话确定不过来了，他才肯罢休。”

    这是我之前不知道的。我听后心里暖暖的——他还这么小，居然懂得要给还没回家的妈妈留一扇门。

    都说儿子是妈妈前世的小情人，这话还真没说错。

    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那套哄女孩子的办法，小孩他爸绝对不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当我换了身新衣，走到他爸跟前，问好看吗。他爸从手机上抬起那双迷离的小眼睛两秒钟，又低头沉默不语，或者干脆头也不抬地说：“嗯，嗯，这件好看。”

    “喂，你还没看我，好吗？！”

    而小家伙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他会盯着我看，会张开嘴夸张地叫起来：“哇，妈妈，你好漂亮啊，就像——白雪公主！”

    这是四十年来，唯一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像公主的男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听上去诚恳又真切。

    我指着广告里的Angelababy问：“那么，她像公主吗？”他摇摇头，说，不像不像。

    我喜滋滋地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嗯，确实，Angelababy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嘛。

    这时，他忽然指着小猪佩奇一家的布偶玩具，说：“猪妈妈和你一样，也是公主。”

    WHAT？？？

3

    每个星期幼儿园放假，我会带他回我住的地方。

    一到星期五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给我打电话：妈妈，我可以回去和你一起睡吗？

    “那今天你在幼儿园乖吗？”

    他马上提高了音量：“我很乖！有午睡哦！”

    我接他回去的路上，风有些大，问他怎么不戴上帽子？他说：“不戴帽子，妈妈就可以亲到我了呀。”

    好吧！我搂着他，一路不时地亲亲他可爱的大脑袋。诡计终于得逞，他得意地“嘿嘿”直笑。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躺在床上，他突然问：“妈妈，长大以后我就不能和你一起睡觉了吗？”

    “是啊，每个小孩长大之后都要自己睡觉啊。”

    “那爸爸呢？爸爸为什么可以和你一起睡呢？”

    “因为我们结婚了嘛。”

    他不吭声，倔强地把身体转过去，五秒钟之后又转过来，眼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仍然亮闪闪的。他说：“那我也和你结婚吧，妈妈。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我还要盖一个像小猪佩奇家那样漂亮的大房子，以后我们就一起住在里面一辈子，好不好？”

    他说得挺认真的，好像男生向心爱的女生求婚时发的誓言。刚说完，他又马上钻到我的怀里，双手环住脖子抱着我，说：“妈妈，我现在变成一个刚出生的小宝宝了，我永远离不开你了。”

    我把他紧紧地抱住，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甜甜的奶腥气味道，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4

    小家伙最常说的话是：“妈妈，我想你了。”“我在幼儿园，看到一件好玩的玩具就会想，如果能和你一起玩就好了。”在家的时候，他会让我陪他一起玩他最心爱的玩具，也会把幼儿园老师发的棒棒糖偷偷带回来给我吃。

    我们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比如，尝到一款好吃的甜品，看到一件挺括的衬衫，抬头见到天上一朵好看的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现在，他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

    儿子对我说：“妈妈，我爱你，比从这里去海口的路还要多。”他至今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海口的奶奶家，他以为那就是海角天涯。

    他对我说：“妈妈，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直到我一百岁的时候。”一百岁，我想，那就是他心里的永远吧。

    都说父母对孩子是无私的爱。亲爱的父母们呀，可以用心去感受一下，孩子对我们的爱，更加纯粹无私呢！有时候孩子的一句话，能让我们的心里乐开了花；有时候孩子的一番话，又会让我们泛起了泪花……

    在妈妈这儿，宝贝，你随口的一句话，都是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