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琼海(25):王国才作品专辑

发布日期:2019-03-04 来源: 分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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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国才,男,海南省作协会员。读过书,当过兵,务过农,干过个体户,当过公务员。199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有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诗歌及书评若干发表,多篇获奖。2018年,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三十周年文学作品选集《八面来风》短篇小说卷收入其《凤尾螺》,诗歌卷收入其《冬天,我南方的故乡》和《乡愁之什》,出版小说散文集《没有结局的故事》,执行主编《龙江情》。


爬满紫葳的木屋(小说)

那年,我毕业分配到万泉河北岸B镇政府任办公室文书兼统计员。那时,正在贯彻执行中央一号文件,各级政府都在抓紧组织农民大搞开发性生产,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变。为了加快发展,镇政府每周都要向县政府报一次生产进度。其时,通讯落后。因此,我得经常骑摩托车下村催报生产进度。

有一次,我到西坡村委会了解开发性生产进度情况,在村委会办公室没找到村委会主任劲伯。值班的村妇女主任英姐说,劲伯到西一村铺仔那边去了。我便骑摩托车向西一村去。

西坡一带土地适宜种植速生高产的小叶桉树。农村改革之初,先是几位有眼光的村民承包这拉屎不长草的荒坡开垦种植小叶桉树,三年披绿,便引发起承包荒坡开垦种树的热潮。现在,西坡这片荒坡野岭已经变成一片绿色连绵的林海。摩托车在林间的乡村土路上行驶,两旁丈把高的树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满目翠绿的树木轻轻摇摆,这绿色的氧吧让人神清气爽。我在坡顶停车驻望,那绿色林涛翻滚起伏直至天际,使人心荡神驰。我想,是改革的东风吹绿了这瘦瘠的山坡。

我继续开车在林荫路上行驶,临近西一村路口,我看到一座爬满紫葳的木屋,让人好生新鲜。近前一看,那是用桉树木板钉在木桩上建起的木屋,屋顶也是用木板钉在桁条上,上面用油毛毡铺上防雨。木屋两侧各留两个木栅窗户,木屋前面留出丈余宽地面,也用木料搭建一个凉棚,棚顶上也爬满浓绿的紫葳,那朵朵紫红色娇艳的喇叭状凌霄花点缀在屋顶棚顶的绿叶中,煞是好看。我仿佛看到格林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居住的那个小木屋,遐想不已。

木屋是个小铺仔。铺仔的店门敞开着,没人站台。

木屋前的凉棚下有两个小女孩在玩耍,大的约五、六岁,小的约三岁,象是俩姐妹。那姐姐对妹妹稚气十足地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妹妹不太顺畅地跟着姐姐念了起来,姐姐又念:“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情景让人倍感生动。我下车上前称赞道:“哇。小朋友,你真棒!谁教你的?”那姐姐歪着头用右手指向店里说:“是妈妈教我念的。我要教妹妹念。”这时,店里传出一个女人清亮的声音:“大妞,你在同谁说话呀?”少顷,一个年轻女子从店里走了出来。

说实话,眼前这年轻女子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妈妈,这位大姐姐夸我,问我是谁教我念诗。我说是妈妈。”大妞娇气地回答。

我笑着说:“这两个孩子真聪明,真可爱。”

这年轻母亲看到我夸奖她的孩子,她高兴得脸上泛起红晕,显得美丽动人。她说:“孩子还小,只会鹦鹉学舌罢了。”

我说:“孩子的启蒙教育很重要。你能在孩子这么小就教她们读诗,让她们从小养成爱好学习的习惯,真不错。”其实,我要说的是,在乡村,一个年轻母亲在为生活奔劳之余,还能够这样自觉地抓好孩子的学前教育,真不简单。

看到我夸奖她,她那双黑眸顿时放亮,连声向我请坐。她问我来办啥事?我说,来找村委会主任劲伯要生产进度。她说,劲伯刚才来买一包香烟后,便到镇政府去了。我说,他肯定是报生产进度去了。当她得知我是新分配来镇政府的干部时,便说,读书出来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也许是我夸奖她和她的孩子,她像遇到知音一样,细声向我叙说,她喜欢读书,成绩也不错,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困难,读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她咬着牙说:“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教育孩子从小勤奋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找一份体面工作,摆脱祖祖辈辈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她说得有点激动,我暗暗赞叹。我注意到铺仔左边没放货架的墙壁下段张贴着《启蒙拼音》《汉字笔划》《动物认识图》和《收获季节(果蔬图)》等几张幼儿认读图,柜台上、地板上散落着好几本《儿童画报》《孙悟空》《幼儿教育》等儿童读物,我俯身拾起几本翻了一翻,称赞道:“你真是个了不起的母亲。你的孩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正说着,一个青年骑摩托车到铺仔门前停下,说:“兰花嫂,货要回来了。”说着,他便从摩托车两旁加装的铁架上松绑卸下两箱货物。那个叫兰花的年轻母亲说:“阿亮,又辛苦你了。”

“哎。我这不是顺路吗。我的鸡一出手,吃过早餐,就拿你的货单去批发行进货。顺得很。”那个叫阿亮的青年爽快地说。

在他们一起搬弄货物的时候,我告辞了。

我后来得知,那次在西一村兰花铺仔看见的阿亮名叫李有亮,是个养鸡专业户。我在统计各村开发性生产典型人物时,西坡村有他的名字在列。

有一回,镇里要召开一次开发性生产先进典型代表演讲会,以便带动农民解放思想,加快开发性生产步伐。镇里派我去采写李有亮的先进典型材料,以便让他上台演讲。通过采访,我跟有亮便熟悉了。

于是,我从有亮那里知道了兰花的故事。

原来,兰花在“文化大革命”结束那年就出来打工。她在一个乡村建筑工程队里当小工。那时,她才十六岁,这个刚出校门的窈窕淑女,那冬瓜型细嫩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特别迷人。她在工地上说说笑笑,给那帮大小师傅带来欢乐。有脸皮厚的师傅问她知不知晓一些不能写到纸上的男女之事,惹得她脸红耳赤。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一位师傅好意对她说:“兰花,你这么年轻漂亮,跟着我们一帮爷们当泥水工,太委屈了。你应该嫁给一个有钱老板,这样就不用跟我们一起晒太阳干粗活了。”

两年后,兰花真的嫁给一个老板了。这位老板叫有兴,是有亮的堂兄。有兴聪明能干,原先是个泥水匠师傅。改革开放后,他拉起一个乡村建筑工程队,先是在乡村承建房屋,后来,他搞到一张建筑工程三级资质证书,便到县城揽活。他不失时机地注册成立一个建筑公司,自任经理,在县城立足发展起来。兰花跟着他,先是干小工,后来当会计,经常坐着有兴的本田125摩托车进出建筑工地。

那年,兰花才十八岁,便为有兴生下一个女孩。

有兴是个有志气有胆魄的青年。后来,他瞄准省城高层建筑象雨后春笋般发展的趋势,便购买了两台打桩机,专门承包高层建筑的基础打桩工程,把业务拓展到省城去了。不久,他又增添了几台打桩机,事业越做越大。

这时,兰花又给他生了个女孩。

由于兰花照顾孩子忙不过来,有兴招聘了一个大学毕业会计专业的女大学生当会计兼秘书。那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坐他的皇冠3.0轿车进进出出,帮他料理公司业务。这样没多久,兰花自然便成为悲剧人物。有兴给她一笔钱,安置她带孩子回家来,有兴便跟那女秘书一起过他们的甜蜜生活了。

我问有亮:“兰花被有兴抛弃之后,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不嫁?”

“有不少男人追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呆在这里不再婚。说是要守在这里看妚兴跟那‘小秘’能甜蜜多久。还说,她守在这里能照应有兴年老的父母。 她说,公婆待她不薄。虽然因她生了两个女娃,公婆也甚为不爽,但是,他们还是很欣赏她这个‘做家’媳妇的。”停了一下,有亮说:“村里人是不让兰花在村口开铺仔的。兰花嫂在我父亲去世家庭最困难时接济过我。在她受困时,我理所当然应该帮助她。这里是我承包种植的林地,我帮她盖起这间木屋,别人也没法子。于是,她这铺仔便开张起来了。”

兰花的铺仔离西一村村口约二百来米,村民们常到她的铺仔来聊天、打麻将、打骨牌,买些日杂用品,过路客人也在这里歇脚,买瓶水喝,买包烟抽,铺仔的生意不错。有一回,我找劲伯又找到兰花的铺仔来。这时,西一村的四爹到铺仔来买东西,并还了之前赊账买东西的钱。兰花说:“四爹,你看你急着还钱干啥呀。”

四爹说:“刚卖了几只鸡,有几个钱在手。有借有还嘛。你什么也别说了,四爹知道你人好。”

兰花从货箱中取出一筒淡黄色纸包的中秋饼塞给四爹,说:“明天是中秋节了,你拿这筒饼回去,你们二老和阿光哥中秋节吃吧。”

四爹摇手推辞道:“不用不用,有兴已经送一盒了。我怎么好再接你送的呢?”

“有兴送是有兴的名份。我送是我的名份。你拿着吧。”说着,兰花把那筒中秋饼塞到四爹的怀里。

四爹连声谢谢,收下兰花送的中秋饼回家去了。

我认识四爹一家人。四爹四娘都六十多岁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名叫阿光,四十多岁了,因为弱智,还没结婚。阿光象个孩子一样,爱看热闹。每回有干部下到村里,他都跟着人家从一家到另一家看。那时,每年的夏收秋收后,镇干部都分头下到自己的驻点村去逐家逐户动员要主动缴交征购粮。阿光见状便回家问他娘:“娘,咱家的征购粮交了没有?”

“早就缴交了。你别瞎操心了。”四娘说。

有一回,我随镇里一个工作组到西一村找计划生育工作对象做工作,阿光也跟着我们看热闹。他看到一些人家的媳妇被列为结扎或放环对象,他便跑回家问他娘:“娘,咱家有没有结扎任务?”

“‘死归’啊‘死归’。你要把老娘气死吗?气死老娘了,谁来养活你呀。”四娘说着,拿起棍子将阿光赶了出来。

看到兰花体恤四爹一家子,我深为感动。

又是一天上午。有亮送鸡到县城出手后,便替兰花进货回来。兰花问他:“阿亮,你昨夜进城卖鸡不去逛‘鸡寮’吧。”

“我的鸡寮在这里呀。你不是不知道。在县城里哪有鸡寮啊。”有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意思。是的,有亮的鸡舍离兰花的铺仔约二百米,鸡舍旁边的一个小木屋是他装放饲料和睡觉的地方。

“你是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兰花还在追问。

“我真的不知道县城里有鸡寮。”有亮急红脸分辩着。

“那就好。”兰花嗔了他一眼,一边卸货一边说:“阿亮,你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应该成家了,别让你娘操心。她每次来铺仔都让我帮你介绍个对象。”

有亮支支吾吾的说:“哪有姑娘看得上我呀。现在的女孩子家都是图享现成福,谁愿意嫁到我家来受苦。我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不容易呀。”

“你说没有女孩子看上你。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保你满意。”兰花看着他说。

“兰花嫂,你别瞎操心了。”停了一下,他看到没人,便看着兰花的眼睛,呐呐地说:“要是女孩子都象你一样美丽善良就好了。”

“阿亮,你你……”兰花被他这一说,眼睛一亮脸便红了起来。稍后,她心平气和地说:“阿亮,你人品好相貌好,又知书达理,不愁找不到好姑娘。”

“不。我就守着你的木屋。当你的保镖。”有亮有点调皮的说。

“阿亮,你别开玩笑,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哪能拖累你呢。听嫂子话,我介绍一个好姑娘给你。”

“不。我就守着你和大妞二妞。我跟你一起带她们,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努力攒钱。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带来幸福。”有亮干脆把话说白了。说完,他觉得无比舒坦。

在午饭和晚饭时分,兰花的铺仔里还兼营文昌鸡“公道”饭。白切文昌鸡4元一小碗,一个饭团1元钱,一人吃一、二个饭团就一份鸡肉就解决“时顿”。鸡是有亮养的文昌鸡,他杀鸡煮熟白切分成一碗一碗,浇上用蒜头和姜捣烂和鸡汤搅成的“鸡醋”,香喷喷的让人垂涎欲滴;兰花则用鸡汤煮饭,饭熟后,她用一小碗装满扣在白色的环保小塑料袋里弄成饭团,然后,放在铝锅里盖好。她还用白菜煮了一锅清汤,吃者自用。于是,过路客人、下乡干部和村民闻到鸡饭的香味,便循香而来,要一份“公道”鸡饭,找个位置坐下,一只手抓饭团,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粘碗里的“鸡醋”送到嘴里,便在这铺仔的凉棚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有时候,我下乡到西一村来,也入乡随俗到兰花铺仔里享用这美味的“公道”鸡饭。

一天下午,我到兰花的铺仔里找正在打麻将的劲伯要冬种瓜菜进度。冬天的太阳下山早。我让劲伯停停手,记下他提供的有关数据后,便在铺仔里要份“公道”鸡饭吃,劲伯也要了份“公道”来喝酒。他是个酒鬼,一日三餐必有酒。他向兰花要一瓶海马贡酒喝完后,又向兰花伸手再要一瓶,兰花说:“劲伯,你快醉了,别再喝了。”

“再来一瓶‘海马贡’。我不醉。”劲伯在铺仔的凉棚下喊着。

吃完饭,天已快黑,我便骑摩托车回镇里去。

后来,有亮告诉我,那晚,劲伯喝醉了。他躺在铺仔凉棚下的长条凳上睡着了。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澄碧的天空上,时候不早了,来铺仔的人们都走了,劲伯还在那里打呼噜。时近午夜,树林里静悄悄的,蟋蟀“叽、叽”在唱着乡村安魂曲。有亮一直陪兰花守在铺仔里。劲伯伸展了一下双臂,咂咂嘴说起梦话:“有、有兴,你、你、别、别怪劲伯哦……你不要的女人,你就不、不要过问了哦……”看到劲伯在说胡话,有亮上前去把他摇醒,说:“劲伯,都半夜了。你别在这着凉了,起来,我扶你回家。”说着,他把劲伯拉起来,扶他回家去了。

兰花的铺仔在路口开张不久,西一村村头和村尾相继也开了两家铺仔。虽然,兰花的铺仔离村子有几百米远,但是,许多村民都舍近求远,情愿多走几步到兰花的铺仔来买东西,来这里聊聊天。于是,那守着村头村尾的两家铺仔的生意惨惨淡淡,甚不起色。

一天早上,兰花起来打开店门,看到凉棚下挂着一只又脏又臭的破鞋。她气得脸色铁青。她知道,有人嫉妒她,要撵她走。那些天里,大妞二妞同村子里的孩子玩耍时,也常遭到一些顽童的辱骂。孩子回来告诉妈,兰花叫她们别去理会这帮无赖。

有一天上午,我到兰花铺仔去找劲伯时,看到兰花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知原由,也不便问。这时,有亮从鸡舍那边跑来跟我说:“小杨,有人欺负兰花嫂,镇政府应该管一管。”我问是啥回事。有亮把那事说给我。我明白了,在这乡村里,一个年轻的离婚女子是不能平安无事地呆下去了。

我说,这人真缺德。

我一直惦记着兰花。我将她被人污辱的那事向镇长说了。但是,对付那种小人,政府是没有办法的。镇长对我说,你去跟兰花说,政府是保护个体户的合法经营的,别去理会那些小人。

次日上午,我径直到兰花铺仔去。我将镇长说的意思向她说了,鼓励她把生意做下去,好好培养两个孩子。我说:“兰花嫂,你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是个好女人,趁早找个好男人再婚吧。”

她感谢我对她的关怀,她对我说:“小杨,看来,我在这里是很难呆下去了。至于说到再婚,我这样带着两个孩子怎么嫁人呢?”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找个适合自己的男人可不容易啊。”说完,她向我苦笑了一下。

我们正聊着,一位穿着妖艳涂脂抹粉的女人来到铺仔找兰花。她们打招呼拉手亲热后,兰花向我介绍:“小杨,这是我中学同学,名叫春丽。我们一起出来打工,后来,我到了海口,她去了三亚。她从三亚看我来了。”她也向春丽介绍我。

那位名叫春丽的女人眼溜溜地在我的脸上直转,嗲声嗲气地对我说:“哎呀,这样靓的妹子还待在镇政府,真可惜啊。”

她那种浪荡口气让我反感,看到她脖子上横着的几条肉纹,觉得她象个老鸨。

“小杨,丽姐可是个能人呢。她在三亚开美容店,生意红火得很。”兰花说。

“难怪象个富姐。”我应酬道。

春丽对兰花说:“兰花,这次我来是要告诉你,有兴的那个‘小秘’卷他的钱跑了。他正被债主追得无处躲呢。这下子他遭报应了。”

“怪不得他好久没回家看爸妈了。”兰花并未显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她的脸上浮起愁云,在那儿愣着。

“哎,兰花,你愁啥?这是他造的孽。”春丽对兰花说:“我看你也别在这里开铺仔了。你到我那儿帮我料理美容店,肯定比你开这破店强。”

兰花没应声。她走到屋外,望着天边缓缓移动的浮云,在默默地想……

几天之后的一天下午,我又到西一村去,去看望兰花,却看到兰花的木屋门紧锁着。她带孩子到县城还是上亲戚家去了呢?最近,她被人非待的那档事让我放心不下。于是,我便去有亮的鸡场去找他问一下。但也找不到有亮。这时,恰好四爹路过这里,我便问他,兰花去哪了?四爹回答我说,兰花将货物降价处理后把店门关了。她带孩子走了。不知上哪儿去了。四爹叹道:“好人应该有好报啊。”

“那有亮呢?”

“兰花走后的第二天,有亮也不管鸡场,找兰花去了。”

“有亮是到哪里去找兰花呢?”

“有人说有亮去三亚,有人说他去海口。几天了,还没看见他回来。”

兰花是到鹿城还是到椰城去了呢?有亮能找到兰花吗?我扼腕叹息。

四爹走远了。茫然中,我看见,木屋屋顶紫葳绿叶中那鲜艳的凌霄花在风中悄悄摇曳……

注:“时顿”:琼海口语,指餐饭。


叙事诗二首


                 雨在下


雨在下,淅淅沥沥

脱掉童年的木屐

光脚在雨中奔跑

弟弟妹妹跟在我身后

我们在那时的山村奔跑

陋屋错落,炊烟袅袅


我们高举荜拨菜包的番薯粿

一边跑,一边喊:

“我妈做番薯粿啰

我妈做番薯粿啰”

那清脆的喊声尤像儿歌

在山村上空回荡、回荡


雨在下,雨在下……


               水源坡,三里河


孙子刚过两岁

儿子就考虑为他上学择校

他们原住京城北五环外立水桥那边

在那城乡结合部,择校是个问题

西城区是老城区,名校多多

于是,儿子卖掉立水桥那套大二居

在西二环买了套小二居学区房

当时价格7.1万一平

我咂咂嘴问:“新房位置在哪里?”

儿子回答:“在北京交通图上能找到

街名叫作——三里河”


过了几年

儿子在父亲节那天告诉我:

“果果要上学了

请爸妈过来看看他的学校

在刚给您们买的养老房住一阵

到冬天天冷了才回海南”

我们喜出望外飞到北京

儿子给我们买的养老房在石景山

那是北京一个示范小区哦

小区真的美得令人赞叹

区内绿树成荫,鲜花怒放

5个不同主题小公园连缀其间

我们休闲散步心底乐呵呵


到了周末

儿子开车来接我们去三里河

他家附近有钓鱼台国宾馆

那是国家领导人接待外宾的地方

他家东有月坛公园

西临玉渊潭公园

他们经常带果果去那里游玩

我问孙子:“果果,你家在哪里?”

他说:“我家在北京三里河”

“你老家呢?”

“我老家在海南岛

村子临近万泉河

村名叫作——水源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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