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 惠

离清明节越来越近了，往年每到这时候，父亲便和母亲商量起回家祭扫的事。今年也不例外。

父亲出生在博鳌的一个小乡村，由于家穷，他初中未读完就出去当兵，退伍后到一个偏远的农场工作，从此远离了故土，远离了亲人。那时候交通不方便，经济也比较困顿，父亲回乡一次极为不易。故乡，便成了父亲心头的牵挂。

奶奶在父亲很小的时候离开了人世，爷爷含辛茹苦独自拉扯大了五个儿女，父亲排行第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当时一家人就父亲出来工作，其余的都在家务农，所以父亲对亲人们很是牵挂，尽管交通不便，每年都要回一两次家。那时候父亲工资低，所以每次回家都要花上一大笔钱。每当提起这事，母亲都会抱怨父亲不顾家，父亲也只是笑笑。在他的心里，故乡永远都是他的家。

我们姐妹俩虽然都是在那个小农场出生长大的，对故乡却有着太多美好的记忆，只因父亲浓烈的恋乡情结。每年寒暑假父亲总会千方百计送我和妹妹回老家，与堂妹堂弟们一起去故乡的小溪里洗澡，一起去捉鱼，一起去抓青蛙。那门前涓涓流淌的小溪，那散发着清香的稻谷，那打谷场上的电影，那亲切的乡音，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里魂牵梦萦。可想而知，父亲从小在那出生长大，对那里该有多深的感情。

乡愁是一种浓浓的思念，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牵挂，父亲的一生都在回乡的路上。

后来，故乡的小镇上通了公交车，离老家的路近些了。清明节一到，我们一家人便一起搭乘公交车回老家。

早早接到电话的亲人们一大早聚集在叔叔家，我们到老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当我和爸爸一出现在路口，叔叔就点燃了鞭炮，姑妈叔叔以及所有在家的晚辈们都迎了出来，和我们拥抱着、寒暄着，把父亲围在中间。他们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所有的亲情都宣泄出来。

回家这几天，所有的亲人放下手里的事情陪着爸爸，我们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这个抢着请吃午饭，那个抢着请吃晚饭，甚至还因此吵了起来。到每一家都是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到任何一家坐坐都笑脸迎接，茶没了马上续上，出汗了洗脸水马上端上来，那种浓浓的亲情真的要把人融化。

相聚的时光总是飞快，到了分别时所有的亲人都出来相送，拉着爸爸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连两个叔叔都哭得稀里哗啦。我们手里提着几个大包，装满土鸡、土鸡蛋以及各种土特产。

近年，自从妹夫买了私家车后，父亲就坐他的车回家，仅用不到半个小时，故乡的距离被拉近得更多了。因此，每次回家之前，我都要和父亲重复着一个故事，那就是我约摸10岁时父亲带着我们姐妹俩回家的情景。

那时候回家需要一整天，那次到离家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没车了，父亲背着一袋换洗的衣物，手里牵着我们，对那时的我和妹妹说：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们走！刚走了几百米，幸好遇见熟人开着拖拉机，才把我们送到家。

父亲今年七十有三，身体大不如前，曾经笔挺的腰弯了，曾经矫健的步伐已经蹒跚，上车都要挪半天。

这些年父亲回家的次数少了些，但我想，他回家的念头肯定比之前要多得多。每次父亲回家都舍不得离开，每次都和叔叔们聊得很晚，一边说一边感叹。故乡的这些亲人已然成为了父亲心中最纠结的牵挂。

故乡永远都是爸爸心中最重要的地方，现在虽然离清明节还有些许日子，可是他的心啊，早已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生命不息，亲情不失。

今年清明，父亲还要回家祭扫，回到生他养他的那片故土，去看望他那些心心念念着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