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德坚
滨滩渡口已不复存在,代替它的是一条几百米长的宽阔的石龙大桥。渡口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去年,在大桥的滨滩一端的桥头广场边沿,建起了一幢咖啡厅,竟以“老渡口”来命名。这三个红色的草体字,让人们想起过去这里曾经有的别样的喧闹。
笔者是滨滩人,对于老渡口可以说是熟悉。我亲眼目睹渡口从兴盛到消亡。然而,渡口何时开通运营,我却不知道。要追本溯源,只能根据老人们的诉说进行推论。滚滚东流的万泉河,从发源地五指山到出海口博鳌,其间两岸的村民由于生活和生产的需要,必定会开通许多渡口。至于滨滩渡口的逐渐兴盛,或许跟“外市”有关。孩提时,我就听大人们指称现在的滨滩村委会、滨滩小学、朱氏宗祠和滨滩庙一带为“外市”。顾名思义,市者街市也。而滨滩村沿万泉河的上埠头和下埠头也分别称“船厂”和“大路巷”。这就表明,在遥远的过去,滨滩村曾经是多么繁荣的集市。因而,滨滩渡口也繁忙起来。而后来,对岸还出现了石壁墟,两个墟市隔河相望,渡口就显得更重要了!
据传说,渡口的归属,也曾经有过争斗。南北两岸的村民为争夺渡口的经营,曾经拳头相向,而结果对簿公堂,南岸的滨滩村胜诉。其理由,是滨滩村民多是过河耕作,与渡口息息相关。至于渡口由谁来当艄工,或许是由村中男性青壮年轮流摆渡,或许是通过投标决定。摆渡者给村上交纳少许承包金,作为公益事业的费用。而且,村中的男女老少过河不收费。我三叔曾经是摆渡艄工。每天夜晚,我都看见他在床上整理角票。有一角的、二角的、伍角的,一大堆。几岁的我,总是主动去帮忙,他每次都奖励我五角钱。
儿时的渡口,我依稀记得。石壁滩波涛汹涌,急流被北岸的大石壁阻挡,形成一个大港湾,就是石壁湾。大石壁下方有一凹陷的开阔地,其间有两棵大榕树,枝叶茂盛遮天蔽日。这就是渡口北侧候船的好地方。到了荔枝成熟的季节,榕树下全是卖荔枝的担子,人们吐在地上的荔枝核密密麻麻的。一天清早,也就是在这个地方,赶牛过河的黄桑岭村冯姓青年被国民党兵痞杀害。当时人们惊慌逃走,我也夹在人流之中。渡口的南侧则是平坦洁白的沙滩。在河边,村中的田头二婆用席子搭起凉棚削甘蔗,卖给过往的乘客。
……
青壮年时的渡口,在我的脑海里就清晰多了。因为这段时间,正是我回乡务农的十五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每天我都要往返渡口。因而,渡口那熙熙攘攘的情景至今还在眼前。清明过后,橡胶叶子逐渐青绿起来,开割了!半夜鸡一叫,渡口就解缆开渡了。胶农们要趁早赶到胶园。听目击者陈述,那肩扛单车卷起裤腿,争先恐后趟水上船的情景,简直和百万雄师渡长江的战斗场面无异。春耕时节,只见那扛犁牵牛乘船过河的妇女,一手要抓犁,一手要挥鞭,口中要吆喝;而水中的牛和渡船并肩泅渡,那架势也格外壮观。渡口也偶有悲剧发生。那一次,山洪暴发,渡船因超载而翻覆。全船二十多人落水,两位女村民未获救而失踪。滨滩村一片哀号!
渡口特别繁忙的日子是每月一号和十五号交流日,还有农历二月十三日石壁军坡日。这些日子,渡口要多几只渡船来回接应,要多几个人员分工负责。这是渡口最忙碌的时候,也是渡口最丰收的时候。艄工们辛苦并快乐着。
摆渡的艄工,多是父子兵兄弟兵,甚至代代相传。有一家是三代人都是艄工。那是祖父朱世琼,父亲朱德汤,儿子朱传敏。而个人摆渡时间最长的是冯运琪,他的一生都是和渡船为伴。而见义勇为救落水儿童多次的是艄工冯振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艄工也和渡口一样,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消失……
社会在进步,经济在发展,渡口被大桥所替代是必然的。然而,渡口渡船艄工,在那漫长的年月,方便人们出行和劳作,有利于两岸的互联互通,功不可没。当我每天漫步在石龙大桥的人行道上,俯视桥下那缓缓流淌的河水,和两岸那碧绿的河柳时,脑际总会出现那艄工撑竿摇浆的姿态,耳边隐约响起渡船上乘客们的欢声笑语。但都是一纵即逝。往事如烟,时光不能倒流,渡口的喧闹已经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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