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邦盈

人心向善

太阳已经把天上的光芒全都收走了。车上人不少，座位坐满了，过道上也站了许多人。高坡路口有人下车，可是下了一个人，却又上了四个人。不对，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五个人，因为最后上来的女人带了个小男孩。女人应该五十多岁了，脸好粗，头发也扎得有点乱。小男孩应该是上一年级的年龄了。

本来这个女人和小孩是不应该上车的，卖票的阿姨已经反反复复地说不要上了人太多了，那女人却一手抓在车门的边上，说天都要黑了不上我们怎么办，于是硬是拉着一个孩子上来了。

人多声也杂，可是那女人一上来就把大家的声音压下去了：“喂，卖票的啊你要给我们安排个座位呀。”

卖票阿姨看了她一下就不说话了，一车人，你叫谁给你让座呢？

车又继续行驶了，人们安静下来了，那女人又嚷开了：“卖票的啊你听到了没，你要给我们安排个座位知道不！”

嚷得太多了，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到那个女人的脸上了。问题是没有人起来让座。太凶了，好像一车人都跟她有仇。卖票阿姨显然好烦了，就说：“你自己看呀，一车人，你叫我怎么安排你座位呢？”

“你没看到我带着小孩吗？”

卖票阿姨不说话了，也不看她了，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呢？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们安排个座位呢？你没看到我带着个小孩吗？”那女人火气很大，声音也像鹅叫一样的高亢。

“你看一看啰，一车人，你叫我怎么安排？”

“我不管你怎么安排。做人要敬老爱幼，这点你都不懂，你怎么为人民服务呢？”

卖票阿姨又不说话了，车上也没有人说话了。这个女人也有点惊讶了，一车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同情心。她忽然发现不远处坐着个头发都白了的女人。

好面熟呀。她终于想起来了，说：“喂，你，你不是我孩子读中学时候的卢老师吗？”

卢老师不知道这个问她的女人是谁，但她知道自己是老师。

“老师，这是张扬的孩子呀，我的孙子。”

“哦。”卢老师可能是想起以前有个叫张扬的人是她的学生，于是捶了捶大腿，然后抓着座背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了一下，然后说，“你坐吧，带孩子。”

“好吧。谢谢啊。”女人很快就过去坐下了，又让孙子坐在她大腿上。

“老师，你来这里坐吧。”

“老师，你这里坐。”

“老师你坐。”

想不到好几个人都站起来请卢老师坐。旁边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起来扶着卢老师坐到她的座位上。

“你是——”

女孩不说她是谁，只是微笑了一下。卢老师又看了看那些给她让座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呀。

给妈买衣服

“会暖呀，天好凉了，你给妈买件衣服吧。”传威说。

“什么，你叫我给她买衣服？她衣服不都是她女儿买的吗？”

“你也该买一回了，十几年了。”

“你买吧。”

“我怎么买女人的衣服呢？”

“你不是也给我买吗？”

传威为难了，眉头都皱起来了。

“好吧。”会暖想了一下，说，“300元。”

“什么，老人的衣服，买那么贵干嘛？”

“给不给？不给算了。”

“好吧。”

传威就把350元给了会暖。逛了半天的超市，会暖就把衣服买回来了。

“妈，天凉了，我给你买了件衣服。”

会暖说着，就把一个装着衣服的袋子交了过去。老妈真的好感动，接衣服的时候手都颤抖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来，这么多年的埋怨是不对了。

第二天，老妈并没有把新衣穿到身上去。会暖问：“妈，我买的衣服你怎么不穿呢？”

“太年轻了。我不敢穿。”

“你不穿就给我吧。”

会暖给妈买的衣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她放心了，她知道传威他妈肯定穿不了，但是就担心她把衣服给她女儿了。

这天晚上，会暖把房门关上，然后把房间的灯都打开，然后把新衣服穿上，而且旋转了两圈，问：“漂亮吗？传威。”

“漂亮。”

确实是漂亮，咖啡色，西装款，领很大，很潮流。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呀？这么时髦。”

“我给你妈买的呀。她不穿，就给我了。”

传威眉头都结成疙瘩了：“你这是给你买的还是给妈买的呀？”

会暖笑了，突然走近一手钩到传威的脖子上，把嘴哈到他的耳边：“这个你就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