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路生

题记：海南红色第一镇——阳江镇是红色娘子军诞生地，也是琼崖革命第一人——王文明烈士和红色娘子军连长冯增敏同志的故乡。数十年来，我经常在阳江行走，每一次都是非常难得的精神洗礼之旅。5月17日，琼海市作家协会组织近50名新老作家到阳江采风，吾有幸参加，回来后凝神伏案，写就此三章。

（一）

五月的风比凤凰花还红，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诗性。

一直啸叫着的风，呐喊着如花一样的名字。

红色的砖墙肃立着向我微笑。有些许斑驳，有些许隐秘。

哥哥下山打顽敌的那一年，凤凰花开得鲜鲜艳艳的那一年，你与一段巾帼传奇相遇、粘连，红色的篝火震撼琼岛。万泉河畔的重重椰林，反反复复回响着铿锵玫瑰的惊世宣言！

哥哥倒下时，你接过他的枪，连同他和你紧紧地攥在一起的信仰。

京城领回来的那把长枪，把你的一生照亮。

上海吹来的一阵风，将你和你的姐妹们共同缔造的那段传奇，谱成了一部红色的经典。

坐在墙壁上的你，眼光坚毅而锐利，如五指山的粗砺与沉雄，如万泉河水的清丽和幽蓝，在岁月的流转中，把所有人的虚妄洗刷得一干二净，如丽日南天。

（二）

沿着弯弯曲曲的路，你把思想和重量嵌入九十年前风雨飘摇的海南岛。

扯来一片纯净的椰林，扛起印有镰刀和斧头标识的猎猎红旗，擎帜前行，义无反顾。屏气凝神间，你把母瑞山的恢宏和“琼崖小莫斯科”的胆识尽揽入怀，弹响一曲充满野性的音乐。无法掩饰的一朵光亮，在我走进古老的瓦屋的那一刻，流泻出一泓明澈的清泉。

沿着清泉的方向，你和我互相对视，品茗，静坐。在灿烂如花的思绪里沉醉。

一束篝火在暗夜里点亮了海南岛的天空。

椰子寨的那棵红棉树，有你天天为之浇水、培土的身影。

母瑞山上的那朵云，至今仍飘荡在蔚蓝的天空。

我以感恩的姿态，在饱含热泪的歌唱中，珍藏起梅花斗雪的孤傲和清芬。

你用手指弹奏风景，让往事的余烬迤逦，化为音乐。

你的重量就是母瑞山的重量，五指山的重量，海南岛的重量。

我轻轻地抚摸着你不再年轻的脸，有一股热流温暖着我的余生。

山影缄默，所有峰崖、树木、石头纷纷站立起来，沿着你的眼光，奔驰如风，谁把天空扶起？

我要开始打磨内心的锈迹，谛听辽远的光芒。

（三）

一首歌，反复吟唱，从未衰退，激荡如初。

五月的风在歌声中打旋，彰显出一代巾帼的荣光。

我分明看见，一群穿着红军服戴着红军帽的女战士，昂头挺胸，精神抖擞，向着和平的大地，虔诚地敬礼！

一位老阿婆站在柴门口，沧桑的脸布满了皱纹，也涨满了一生的故事。

真实与虚幻，在这里相互交叠。

“冲啊——冲啊”我的身后，骤然响起一个铿锵之音。

回头张望间，一切恢复如初。只有寂静的山影望着我，无语。

一片片的橡胶林，一行行的胡椒林，以及那些不知名字的树木和灌木丛，疯狂地生长，浅绿、清绿、暗绿、碧绿，处处弘扬着自信与骄傲。它们如昨天的勇士，张开了一双双手臂，一一把我揽入怀中，温暖而湿润，空灵而诗性。

我来到一棵凤凰树下，小心翼翼地把一朵凤凰花别在胸前，独享着一份美丽的愉悦。

新郎和新娘穿着婚纱服，如同他们的父亲母亲年轻的模样，充沛着青春的魅力，他们在沙帽岭上定格下彼此共度一生的约定。

一群年轻人在红色操练场上俯拾一朵朵的红色记忆。我坐在他们的身旁，与他们一起咀嚼着一枚甜甜的槟榔果，有歌声从草丛中逸出，令周围所有的植物绿蓝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