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轶事

发布日期:2019-07-22 21:25 来源: 分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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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兹威


我的外婆离开我们已经50多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烙印在我的脑际。

1957年9月,因家庭原因,读小学三年级的我转学到外婆家庵后村附近的文林小学读书,开始和外婆一起生活。庵后村是一个只有20户人家的小村,外婆家在村的中部,单家独户,有一间正屋连带一侧的厨房。母亲是外婆的独生女,外公早年病逝,母亲出嫁后,外婆就一直孤寡一人。外婆虽只有一米五左右的身高,但走路飞快,显得很壮实,性格开朗,心直口快,常一脸笑容。外婆是庵后村的红人,是村长(生产小队队长)。抗美援朝时期,她积极发动村民支援抗美援朝,为了带头,把仅有的一对金耳环及一枚金戒指都捐了出去。外婆还是当地最早的农民党员之一。

外婆整天忙忙碌碌,白天她要忙活地里犁田插秧,锄草施肥,收割庄稼,养猪喂鸡,炒菜做饭;晚上要读夜校参加扫盲班的学习,参加党组织的活动,组织村民开会等,甚至有时候到公社、县里开会一两天才回来。如果外婆外出不回来,就叫我到村里的熟人家吃饭,后来又教会我做饭和养猪喂鸡,从此我就单独操持家务了。每次外婆外出回来,看到我搬弄杂七杂八的家务,总是赞扬不已,也感到心疼。

外婆对我总是关爱有加。在那“大跃进”的年代,开始是几个村合起来办食堂,吃大锅饭,后来由于天灾人祸,农民的生活非常困难,食堂每天的三餐干饭到后来就转为吃可以照见人影的稀饭,直到食堂关门。在粮食困难时期,外婆每天一早起来就煮早中餐的稀饭,总是捞起那不多的饭粒留给我,而她总是喝米汤和吃番薯当饭。每次她外出开会,会议餐供有干饭或饼、包子类的食品,她都舍不得吃,总带回来给我吃。有一次,学校组组织学生到几公里外的公社植树造林,要求自带午饭,家里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粮食,外婆一早起来就用未成熟的香蕉、椰子丝和不多的大米煮成“干饭”让我带去,引来那些带稀饭去的同学的羡慕。

繁重的劳动、复杂的工作、困难的生活,外婆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摧残。1960年春节,母亲回来探亲,看到此情此景,就决定带我到农场附近的地方学校住宿读书,减少外婆的负担。

1962年,在农村的外婆身体越来越差了,父母亲就将外婆接到农场来一起生活。当时农场的生活条件也很艰苦,职工有的住在茅草房中,有的住在砖瓦结构的简易房中,稍好的也只是住在瓦房中,有的一间房隔开两半住两家,基本上都是几代同堂。爸妈和我四兄妹住在场部不远的一间20多平方米的瓦房中,组织上照顾安排同一幢瓦房的一位干部家隔出四分之一的位置给外婆住。当时粮食是定量供应的,外婆的户口没迁来,没有粮食,全家人的粮食只好匀着吃。后来外婆的户口迁来了农场,吃家属口粮,每月也只有18斤。当时农场不允许职工家属自行搞种养,除了在公共食堂凭票买的饭菜外,有些职工就到河沟里钓鱼或找“革命菜”之类的野菜煮来改善生活。

外婆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农场后,除了料理家务,挑水煮饭外,总是到我母亲工作的场部保育站帮忙打扫卫生,帮保育员给孩子喂饭、刷洗衣服……如有保育员因病或有事请假,外婆还会顶班带小孩。住家周围的环境卫生几乎都是外婆义务管理的,她除草扫地,清理垃圾,擦洗门窗,使环境保持干干净净,周围的干部职工都赞叹不已。如遇到邻居婆媳不和、妯娌有矛盾,外婆还会发挥当过农村干部的经验优势,做调解工作,不管老人或年轻的妇女,一有家庭不悦之事总会向外婆倒出。

好人有好报,外婆的付出也得到回报。来农场仅一年,1963年在省里召开的广东省社会主义建设先进生产(工作)者代表大会上,东平农场的一名职工和外婆出席了这次会议,外婆带回了她出席会议时别在胸前的代表证、戴代表证拍的单人照和印有“一九六三年广东省社会主义建设先进生产(工作)者代表大会”红色字样的黄色搪瓷口盅、饭盆两件纪念品。《东平场志》的大事记中有“1963年3月3日,工人代表陈生、家属代表朱秀兰出席省劳模大会”的记载。

后来允许农场职工家属种植少量的农作物、养少量的家禽,外婆又成了养猪、养兔、种菜的积极分子。做农活对外婆来说是轻车熟路,是她的“专业”。因此,她种的菜吃不完,总送给邻居。每当杀猪时,邻居总会尝到她送的猪肉、猪内脏。

1965年,我在广东琼台师范读书,寒假期间应班长的要求,和班长一起留校护校。本来外婆是等我放寒假回农场时杀猪“犒劳”我的,但我没有回农场,春节前家里杀的猪,她硬是留了几斤上好的猪肉腌了,年初三就叫母亲带上猪肉到海口,亲自煮给我和班长分享,了却了她老人家的心愿。

外婆积劳成疾,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越来越差,后期发展到肝硬化,骨瘦如柴。母亲为了照顾外婆,好不容易订购了农场仅养的几头荷兰奶牛供应的一份鲜奶,每天按时煮给她喝,增加营养。但她都以种种理由不肯喝,让给我们兄妹喝。

我1965年秋结业后分配回到东平农场当教师。1966年下半年,在“文化大革命”爆发到处大串联的时候,11月5日傍晚,我刚刚在场部吃完晚饭,还来不及回家看望父母亲和外婆,就被通知到农场的大礼堂参加会议。走进大礼堂,一眼瞥见主席台上方挂着“朱秀兰同志追悼大会”的白底黑字。我脑海里一闪:外婆谢世了。我一下子懵了,站立不稳。脑子里一下子浮现我到海口前外婆从床上挺起瘦弱的身躯,用纤细的手抚摩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要注意安全,要好好工作的情景。我被人扶着参加完追悼会。当时参加追悼会的有农场机关和直属单位的干部、职工,由农场办公室的领导主持追悼会,农场的余副场长致悼词。悼词追述了我外婆59岁的一生,尤其是颂扬了她到农场后的表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一位农场的领导为一名职工家属致悼词,这样高规格的追悼会在农场是空前绝后的。

朱丹碑墨彰一生,秀色艳丽春满园。

兰花一朵沁清香,好人情愫众怀念。

我谨以外婆之名写下以上真情之句,聊表对外婆的惦念,愿外婆在天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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