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 媛(新加坡)
秋季,是故乡海南最难以忘怀的季节。这时候,天高云淡,气候宜人。怀着对故乡的秋的无边惦念,我踏上了归途。
下了飞机,我坐在堂哥的车里,沿着宽阔的高速公路,向老家飞驰。一眼望去,远近就像一幅五彩缤纷的风景画。高大的苦楝树,树冠宽阔而平顶,黄叶飘落,散落在空旷的草坪上。挺拔的椰子树,苍翠连天,拥抱着秋天的云彩。繁茂的柚子树,粗厚的叶子还是绿色的,硕大的果实,像一个个球,把树枝压弯了腰。枫叶正在由绿变黄,由黄变红,同一棵树上五色分披。水稻叶尖虽还泛绿,而籽粒金黄,稻穗垂下沉甸甸的头,正是收割的季节。
堂哥说:“新加坡虽美,总比不上农村吧!”我开心的把车窗摇开一条细缝,车窗立即透进清新的空气。海边的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的气味,有成熟的瓜果味,也有待收的庄稼味。
一路上,看到收割机正在收稻。它直接开进稻地,现场割稻、脱粒、扬尘,小货车把一袋袋稻谷直接运走。堂哥说:“现在耕种收割机械化,再也不需要费人工苦力了。”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到的秋收情景:“处暑满地黄,家家修廪仓”。处暑一过,农家就要开始收割水稻了。白天,隐约可以听到铁匠铺里叮叮咚咚的打铁声,那是工匠们在打制镰刀;晚上,东邻西舍传来“期卡期卡”的磨刀声;人们纷纷收拾箩筐、扁担、麻袋、草帽等必需品,做好收割一切准备。
到了收割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强劳动力,手拿镰刀,头戴斗笠,颈挂毛巾,像出征的战士走向战场,来到稻田。与插秧不同,插秧是在水田里朝后退,割稻是在旱地里朝前赶。他们一人一陇,手到之处,镰刀挥起,只听“嚓嚓”的声音,水稻齐刷刷地躺到身后。一陇到头,抬头擦擦汗,捶捶腰,喝口水,接着再割。有时候中午也不收工,妇女们箪食壶浆前来送饭。我们小孩子也跟在后面,到割过的稻田里去玩。一组村民把堆在地里的水稻秸,打捆、运送到各家的稻场。然后抓紧时间脱粒、风扬、晒干。连续几天天天争分夺秒,个个累得精疲力竭。现在好了,所有这些都可以在谈笑间轻而易举的完成。
到家以后,堂哥设宴款待我。叫上至亲好友,欢聚一堂。刚捕捞的鱼虾螃蟹、自家喂养的土鸡、后院种植的新鲜蔬菜,摆满一桌,新米做的饭,还散发着稻谷的清香。大家觥筹交错,迎接我从远方归来,畅叙秋收的喜悦。
记得故乡的秋天,也不只是忙,还有比忙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拜月。
每到中秋,大家都把拜月当作头等大事。海南四面临海,经常受到台风飓风的袭击,人们长久以来靠天吃饭,认为丰收是由上天赐予。所以,十分看重每年中秋拜月。中秋之夜,在院子或海滩上摆上自家做的大饼,也有专门去买来的月饼,还有柚子、苹果等,祭拜月亮。大饼代表丰收的粮食;柚子与“佑子”同音,表达多子多福,子孙健康;苹果则是平平安安的意思。
海南多稻米,少麦面。我们小孩急于要吃麦面做的饼,期待着月上东山,对着东方指指点点。大人们嘱咐我们不要用手指月亮,那是对月亮的不敬,月亮生气了会刮风下雨的。我们只好凝神屏息,等到仪式结束,才开开心心地吃饼。
这次回到故乡,他们已经在准备中秋祭月的大事了。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那天,我正想去拜别亲友准备回程。刚出门,就看到邻家大婆,手提纸盒朝我走来:“你要走啦,不多住几天?”我认识她,那天会餐的时候,她还说小的时候抱过我。记得她年轻的时候很高挑,现在却变得矮胖了。我告诉她,新加坡的学校要开学上课,不能耽误。她把纸盒交给我:“这是我亲手做的面饼,你带着路上吃,就是带上了家乡的味道。”我接过她的礼品,真诚谢过,不禁热泪盈眶。她这么大的年纪,还把我当作自己的子女一样看待。
回程的飞机上,我从舷窗俯瞰故土。想起故乡秋天的景色,秋收的场景,想起故乡秋天的习俗,秋天的亲情,浮想联翩。故乡承载着我的朝暮晨昏,酸甜苦辣和风花雪月,也承载着我的追求和美好梦想。不管故乡面貌怎么改变,不管亲友容颜怎么改变,念不完的是乡情,砍不断的是乡愁。不管在天涯海角,不管多年深日久,我都会永远铭记故乡的景色,故乡的味道,故乡的亲情:它们就是故乡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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