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覃朝霞
兰嫂,是兴哥的老婆。
此嫂,勤俭持家,心地善良,这在我们村是众所周知的。但偶尔的叨唠是村民所不知的,因为我没有告诉她们。
兰嫂,皮肤还蛮嫩的,身段和我差不多,五官和我差不多,圆脸,略微有点塌的鼻梁,大眼,外加那把如马尾巴般的粗辫子。在外,陌生人一瞧,不用猜就知道我俩是母女。记得小时候,村里人说我是下大雨时被人放在脸盆里顺流而下,流至家门口被兰嫂捡得时,我是不相信的。毕竟,捡来的东西怎么会如自家出品的东西一个模样呢?那时候还小,不会用语言来反击,只能用哭来抗议。
兰嫂很少和我诉说她们那个年代给她们带来的一些影响。但我知道那时候的她是个佼佼者,读书是跳级的,打算盘的速度和准确度连那些老一辈的账房先生都自愧不如。但凡看过的东西回家立马可以画出来。这么一位女子最后却因家境贫寒而中止学业,开始了有点悲催的人生。
家里弟妹多,身为长姐的兰嫂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要照顾家庭。下地种田,上山挖树头,但凡能以苦力换钱的工作都做了遍。存钱给长兄买自行车骑来嘉积上学。自己却把一双仅有的塑料胶鞋藏在筐底,打赤脚走路来嘉积卖点不舍得吃的山货。到时,在市场门口把鞋子穿上。归去时,在市场门口脱下放置筐中赤脚回家。记忆中,兰嫂没有和我聊太多关于她的事情,大多存在我记忆中的东西都是从大舅口中得知。
自古以来,女大不中留。女子长大是要嫁人的,兰嫂也不例外。经兴哥隔壁家邻居景梅婆的介绍,阿兰和兴哥认识,并在当年喜结连理,称呼直接从阿兰改成了兰嫂。次年他们的大女儿在暴雨倾盆的农历九月哇哇落地。就因那一年的多雨时节,导致洪水三涨三落。以至于每次回家,接生婆都会对我说:“你是我在水漫床沿的时候把你接生下来的,现在90多岁了我依然记得当初的情景。”看着老人家那挺拔的身子得意的表情,我只能呵呵笑之,所有的感谢之语都在呵呵中结束。
6年带3娃,辛苦可想而知。何况在一个大家庭里,大嫂也不是个好当的主。底下弟妹多,要忍让,要勤劳,要孝敬公婆,要照看三个顽皮的娃。或许,这些在当时的社会对她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一个人能在一个家庭里面,在一个村里面,没有和任何人红过脸吵过架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村人羡慕奶奶有三个好儿媳,我们也在她们的言传身教中生活着。
改革开放,兴哥带着兰嫂闯荡。可习惯了过苦日子的兰嫂在当老板娘时也不是享受的主,每天依然忙如故。后来,经过一些事业变故后,兰嫂在街头挑着篮子卖水果,在日晒雨淋的工作状态中水果和秤却常常被城管没收。一篮子的水果和一把秤对于别人来说不是多大的损失,但对当时我们家来说是所有的家当了吧。不卖水果,只能去酒店刷盘子了,遇到农忙时节,兰嫂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收稻谷。患有风湿病的兰嫂经常手脚疼痛,却依然坚持着。常年就两套换洗的衣服,省着憋着竟然把三小孩拉扯大了。为母则刚,在兰嫂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苦和累 ,不算什么。活下去,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如今,我看到生活艰难的人儿心中总会有酸楚,有时候总会去换位思考一些问题,应该和年幼时的经历有关。因为只有你经历过了,才会更好地去了解别人心中所需,所难,所感。更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不为物质所迷惑,不会违背内心去蹉跎。
记得最为艰苦的那一年中秋,兰嫂没有多余的钱买月饼,只能等到八月十六月饼便宜了才去买,那时省钱才是硬道理。捧着月饼低头啃的那个场景好温馨,多年后都犹新。导致每一年的八月十五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幅画面,嘴角上扬,是我一生抹不去的记忆啊。不知道弟妹记否,我是经年难忘了。那时候不管多难,3个小孩都不会去要求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兰嫂的不容易。现在我也不会去要求什么,只愿兰嫂安康,即足!
一年年过来,日子慢慢好起来了,虽不富不贵,但都和和睦睦的。有时候我会用平淡的语气去记录苦难,毕竟走过的都是财富,只要不颓废,日子都会过下去。虽然,现在的兰嫂还有诸多的担心,但这些担心能算什么呢?平安快乐地走下去就足够了!
以前,每次回外婆家,外婆和外公都心有愧疚。老人家说最爱阿兰,但却耽误了阿兰。其实,那个饥荒的年代能存活下来就是幸事了,还能抱怨什么。子女那么多,辛苦的是爹妈才对。瘦得连颧骨都像座山的外公没有享受到现在的好日子才是件可怜的事情。
而今,阿兰的子女都过了而立之年,为父母而知父母了。兰嫂也懂得消费了,偶尔中些小奖也会拿出来和小辈们去饭店打打牙祭,去周边市县走走行行。
人生在世,过眼云烟,省什么?兰嫂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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