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媛（新加坡）

老铁锅

千里家园几盏茶，自知出世在天涯。

篱笆深处攀藤蔓，又见铁锅重见家。

这次我专程还乡，安置好我先辈坟地搬迁之大事，事毕。那天，我在祖屋的厨房旁边无意中看到老式灶台，上面安着一个大铁锅。

说到铁锅，不能不让人想起：早期在农村，家家户户都使用铁锅煮饭和烧菜，还用铁锅来煮猪食。

由于家里好长时间没有使用铁锅了，我看见锅的表层已经生锈，沿边也因擦碰有掉落。于是我往铁锅里加水，还用干枯的椰子叶来点火，再慢慢加入小柴、大柴，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明亮，锅里的水开始冒烟，沸腾……不知不觉中，我随着烟雾想起了历历往事……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很远的一个小镇，在小镇上买了一口大铁锅。价钱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买锅的钱是妈妈卖鸡蛋换来的。可是，回家后使用这口锅不久，底部就破了个小洞儿，不能再用了。当时也没有补锅匠，于是妈妈决定再次上小镇买一口新的。这次，妈妈还特别请一位有选锅经验的黄师傅帮忙细心挑选。当天，只见师傅连续拿起好几口锅，同时还用手敲了敲几下子，都不合意。最后他挑到一口锅，先用手指敲锅两下，同时响起“锵锵——锵锵”的声音。黄师傅对妈妈说：“阿婶，这口大铁锅声音清脆，而且锅铁分布均匀，这铁锅应该很实用。”于是妈妈买下了这口铁锅。果然，这口铁锅一直用了十余年都没有出现过问题，而且使用越久越光亮。原来选锅也有技巧，锅的质量是需要熟练的师傅来鉴别的，一般人都不太懂这门绝活。

过去我们乡下，宰鸡宰鸭宰鹅是大事，只有逢年节的时候才能看到。那时家家户户都在使用大铁锅，用大铁锅煮大鹅、鸭子、母鸡，工序方便，而且煮出来的白斩鸡、鸡米饭尤其芳香可口。这大锅虽然古朴、原始而不起眼，却给我留下难忘的乡情味道，永不消逝。

我还记得1973年那次震动全国的大台风来袭时，村民们被那突然来临的、从未见过的狂风暴雨所吓倒，村里很多房屋倒塌，大家都惊慌失措地集中到我家的祖屋里。当天晚上，乡亲们又怕又饿，有一位大娘因为饥饿过度，快要晕倒了，这时，人群中有人喊话：厨房有番薯！于是大家紧忙点火，用大铁锅蒸了一大锅番薯，及时给乡亲们充饥，捱过一时的大难。可见大锅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在人口众多的时候。

据说，农村人使用大铁锅早在春秋时期已经有记载。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农村人都使用煤气灶、电磁炉，大铁锅在一些乡村已经越来越少使用了。这次返乡，无意看到大铁锅，让我想起往事。当年我也吃过大铁锅做出来的饭菜，相对而言，家里的大铁锅做出来的饭菜，煤气灶和电磁炉炒出来的菜无法比，因为在火力上就不同，味道更是差了很远。大铁锅炒出来的菜肴，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香味，吃起来更是回味无穷。这是故乡的味道，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