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 惠

一友人在微信朋友圈里叫卖马鲛鱼，这让我感慨农历新年又要来临了。做为“年年有余”的预兆与吉祥物，马鲛鱼不仅是海南人春节餐桌上的首选菜，也是亲友之间馈赠的吉祥礼品，且大大增添了传统节日的喜庆气氛。

海南人可三日无肉，不可一餐无鱼。在海南，马鲛鱼俗称“黑鱼”。深海原生的马鲛鱼，不仅数量少且价格有点小贵，平时较难买到。但逢年过节，海南人一般都会买上几条马鲛鱼与亲朋好友共享。所以有人说，能吃上马鲛鱼是家庭条件变好的象征。

在民众生活中，尤其是在海边的渔民生活里，马鲛鱼有着特别的寓意，在海南民间素有“无鸡不成宴，无黑鱼不成席”的文化历史。过年买”黑鱼”品尝或拜公祭祖，是海南人的一个传统。如今，人们的生活富裕了，但这种饮食习俗仍在延续。

不只是现在的海南人喜欢吃马鲛鱼，早在明代它就已被封为贡品啦！古书《西京杂记》记载：“蔚陀献高祖鲛鱼，高祖乐之。”文昌铺前陈氏先祖明公，万历年间（公元1585年）迁于崖州，任直属五品，独好马鲛鱼，时称“黑鱼祖”，曾以秘制马鲛鱼献于万历帝，神宗大悦，封为贡品。至此，后世将其陈氏先主明公尊称为“黑鱼祖”。

马鲛鱼，体形狭长，头及体背部蓝黑色。一般体长为25—50厘米、体重300—1000克，常在湛蓝的波涛里形成青灰灰的一大片，一拨一拨的激起水花，景象十分壮观。马鲛鱼以鱼虾等水生动物为食，所以生得浑身肥满，是一种经济价值比较高的海产优质鱼类。根据相关数据分析，每100克马鲛鱼肉中含脂肪2.5克，蛋白质19.1克，并且还含有多种维生素。由此可以看出，马鲛鱼的营养价值是比较丰富的。

海南人吃马鲛鱼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个头越大的马鲛鱼越好吃。一道“香煎马鲛鱼”有着多少味觉的记忆，和挥之不去的乡愁与情怀？在海南人的饮食生活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古谚：“山上鹧鸪獐，海里马鲛鲳”。这是对马鲛鱼鲜美可口的盛誉。新鲜的马鲛鱼通常用来香煎，香煎后的马鲛鱼肉质紧实肥美，刺少肉厚，表皮金黄酥脆，外焦里嫩，鱼香浓郁，蘸一点酱油、辣椒，加一点柠檬汁，清爽可口。也有很多海南人爱吃腌制的马鲛鱼，将它拿来做咸鱼茄子煲，或者是咸鱼腩肉煲。在琼海，人们最喜欢的是年前买马鲛鱼腌制好或者冷藏，等到过年的时候，用腌制好的马鲛鱼炒粉丝加茄子，非常好吃，再配上香喷喷的米饭，那味道简直好吃得不要不要的。因此，腌制的马鲛鱼也是走亲访友的送礼佳品。

想起我结婚头一年回海口婆家过年，由于路途遥远，父母便让我带上稍微撒盐腌制后的马鲛鱼当做给婆家人的见面礼。同样的，他们给妹妹也准备了一份。看着双亲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身影，我顿时心有感触：他们是多么希望两个女儿在新的一年里日子都过得富裕有余美满幸福啊！那一年的除夕，当我和婆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地夹起煎好的“黑鱼”吃团圆饭的时候，心里想到更多的是远在琼海老家的双亲，他们又是怎么度过这个没有一个孩子在身边的年呢？难道女儿的幸福最终是要以父母的孤独为代价吗？这么想着想着，我忽然泪眼婆娑起来。年过完了，回到双亲身边，望着他们那满是褶子的笑脸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永远不愿长大的孩子，在等着父母给自己递上一块蘸满幸福味道的香煎马鲛鱼罢了。

腊月里的活路慢慢多了起来，取了糯米酒，杀了过年猪，腌完马鲛鱼，还要扫扬尘、祭灶神、写春联……而过年要吃“黑鱼”，在我的记忆里越发显得清晰而深刻起来。鱼肉可以煎，可以炖，也可以加入姜丝、葱、红椒、生抽拌匀，再加点鸡精做成红焖。“黑鱼”的味道，是年的味道，是丰收与喜悦的味道，吃过了“黑鱼”，贴上了“福”字与春联，祭拜过了祖先和天地神明，海南人这一年才算圆满，新的一年也要红红火火地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