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妍

这是万泉河畔一栋很普通的住宅楼，距万泉河只隔一条公路。公路两旁的隔离带中，簇簇小花迎春绽放，那是市政园工们为庆祝春节早早摆上的。如今春节已经过去，路上和街巷间也不再有以前的喧嚣和热闹，只有花儿在温暖的河风中依然绽放得新鲜灿烂。

这是一个老企业的职工集资楼，有些年头了。楼下有个不小的院子，停满了私家车。车子大多静静地趴在院里，使用移动的频率明显比以前少了许多。

就在这安安静静的楼道口，悄然出现两个女孩的身影。女孩很年轻，象还在上学的孩子，大概实在是呆不住了，偷偷跑出来想透口气。女孩都戴着口罩，口罩上有淡雅的花纹，大概觉得这口罩还挺漂亮（或者是人漂亮？），她们还举起手机，对着戴口罩的自己自拍。虽不敢出声却自得其乐。

这是2020年的春天，一个不平常的春天。一场疫情突如其来袭卷全国大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万泉河畔的人们也象全国人民一样，响应国家的号召，“坐在家里做贡献”，在安排好生活的同时，自觉减少外出，静静配合等待这场疫情尽快过去。

住宅楼旁边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就是一个农贸市场。市场不大，只“发市”（开张）半天，但鱼肉新鲜，菜品齐全，还有卖各类早餐和小吃的，便宜经济又适口，因此平常是很热闹的。现在由于发生疫情，卖吃的小摊都没有开张，只看到叠起的桌椅、盖着遮布的食柜静立一旁。所有卖东西的人都戴着口罩，连说话都比以前小声了，更没有了以前那些大声的吆喝。见到有人走过，他们也不想开声招徕，反正买和卖东西的人都不多，让买家自己品鉴自己选择吧，这样买东西反而比以前有了更多的自在。

从菜市场回来，住宅楼下却响起了争执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四周过于安静空旷所以能听得很清楚。大意是两母女在争执，母亲担心女儿乱跑不安全，责备了几句，女儿争辩只是在门外跟朋友聊聊天，并没有跑远。哦，是那两个戴着口罩自拍的女孩吧！争执声随着关门声消失了，楼道里又恢复了宁静。

一辆小轿车缓缓驶来，一个高大微胖的中年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厚厚的黑色口罩下，是一双眼角微皱的笑眼，远远地跟门窗里的邻里打招呼。这是李哥，他在附近开了一家小型超市，地段好，生意不错。李哥很爱他的家乡，说起老家，他说每年除夕村里办“团圆饭”他都会出“大头”支持，已经连续办了三四年了。“团圆饭”是近几年琼海乡村比较时兴的庆祝春节的方式，全村人凑份子在大年三十聚一起吃顿年夜饭。师傅是几个手艺好的村里人，采买大都是村支部的骨干操办。大年三十傍晚，家家户户搬出自家的椅凳，聚集在村子的空旷地，热热闹闹开吃。李哥说，他们村去年宰牛做了牛肉汤，今年打算宰鹅宰鸭吃白斩肉，明年打算宰羊吃焗羊肉。然而今年因为疫情发作，村里的几个骨干一商量，决定取消团圆饭，以减少聚集扎堆的传染危险。说到这李哥有点唏嘘，但并不消沉。他说日子天天过，年年都团圆，今年办不了，以后可以办得更大更热闹。因为疫情影响，超市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他期盼着疫情早点过去，生意恢复正常，明年春节再办“团圆饭”。

走进楼道，三楼的一户人家门口站着一对夫妻，这是原先企业的职工四哥、四嫂。这对夫妻一直是主动积极为居民住户帮忙的热心人，创文巩卫活动中，楼下小院要进行水泥硬板化，他们夫妻跑前跑后，给施工队测量面积帮忙、配合给施工车挪地方，做了好多热心活。三楼这户住户另买了房，把这间房租给了一户外地人。四哥四嫂担心外地人有没有遵照政府的告示报告行程和隔离，往这层楼跑了好几趟。原住户回家过年去了，新租户没有联系方式，却有人说晚上有看见这屋里有灯亮，白天又不见人。李哥提议找原企业的老会计，他负责收水费电费什么的，应该存有住户手机。于是两夫妻风风火火下楼去找人了。

太阳终于爬上了树梢，暖洋洋的照着地面。四哥四嫂夫妻俩披着阳光，慢慢地踱回楼里。听说终于打听到了原住户的手机，打过去，才知道租户并没有过来过年，大年三十晚是原住户遵照本地习俗，到屋里亮起灯光，以讨个好兆头。大家终于松了口气，都放下心来！

哦，万泉河畔，那栋安静的住宅楼。暖阳微曛，微风照拂。春天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