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业基

阿英骑着电动车，急急地往娘家赶去。

年夜一过，就让人窒息：我们这里也有感染病例了，真的令人太紧张了，害得大家都不敢出门。阿英心里说，年都过不好，我想回娘家给父母拜个年都不行。哎，阿爸阿母在家里不知怎样呢，好想他们呢……

“站住！站住！”

一连声吆喝，把阿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啊，已经来到娘家村口了。发生了什么事呀？村口怎么会有人在守着呢？再看一看，吆喝她的是一位老人，不仅戴着口罩，还披着一件宽松的浅绿色的塑料雨衣。他是谁呢？阿英将安全帽的前遮盖往上一推，露出了戴口罩的脸庞，笑着对老人说：“伯爹，侬想回去室看看侬室父母。怎么，不让人进村啊？”

老人看了看阿英，说：“哦，是阿英回来了。今天不上班？”

“是的，是的。今天侬休息，不上班。您是？”

老人脱下雨衣和帽子，露出已经秃了顶的头，说：“我是你爸呀。”

“哎呀，雨衣把您遮得密密的，又戴着口罩，谁认得着您呀。”阿英笑着说。

“你阿母在室，好好的，没事。”

“阿爸，不回去看一眼，侬真的不放心呢。”

“阿英呀，非常时期，你应该清楚。有你这份心，我俩老知足了。”

“阿爸，真的不要侬进村？”

“是的。现在就是市长市委书记来了，我们这几个老的也不会让他们进村的。”

“哦，你们的权利也够大的呀。”阿英笑了。

“全村人的生命都在我们这几个老的手里捏着呢。如果让一个外人进村，带进病毒，那咱村的人可就遭殃了。”

“这个，阿爸，侬知，侬知。但侬不是外人呀。”

“你虽不是外人，但你嫁在市上也有好多年了呀，并且还在市里的超市打工，接触的人可不少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呢。”

“哎，侬知侬知。超市老板也十分看重这件事，给侬这伙员工发放了口罩，要求上班时间一定要戴。还安排人给每一个进来买东西的人量体温呢。侬在里面上班，安全着呢。”

“量体温？那只是一种简单的防范措施呢。你不听人家讲过，有些病毒携带的人，光看体温是看不出来的吗？”

“听人讲过。但我们琼海不是好久没有发现新的确诊病例了吗？我想，现在我们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我不是年上不回来给您俩老拜年吗？因此，我今日就是乘着休假回来看看您俩。”

“难说，难说。只要上级不叫我们撤，我们就不会让一个外人进村的。年上不拜年，以后有的是时间。等疫情过去了你再一定要回来。”

“哦，做得，做得。疫情一过，侬一定回来看看您和阿母。阿爸，你们这个责任心真是强强的。”阿英笑着说，“怎么守村口的都是你们这些老的呢？”

“中年人要出去做工，青年人村干部又不放心，我们这几个老的在村里也没事干，就和村干部讲，就让我们几个老的来守村口吧。村干部实在也找不出人来，就答应了。”

“哎呀，真难为你们这些老人了。”

“没啥。大家轮换着，不累。侬回去市啦！”

“哦。侬买一些苹果饼干还有咖啡，您下班后带回去室和阿母一起吃。”阿英打开后车厢，将几袋苹果饼干咖啡一起拿出来，交给了阿爸。

阿英的父亲接过苹果饼干咖啡，说：“好的，好的。你在超市做工可要注意呢，要坚持戴着口罩上班，回去室要立即换衣裤，洗个澡，不到上班时间就不要出来了，下班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更不要去和人聚会。知乎？”

“知乎，知乎。哎，都十多日了，看不见阿母，侬么心还真是挂的。”

“哎，等疫情过去了再回来吧！我和阿母给你留的那个鸡阉还在呢。”

“好的好的。阿爸，侬回去市啦。”

“慢点骑车，慢点骑车！”

“知乎知乎。”

女儿的身影已经远去，阿英的父亲还站在原地张望着。“都怨这该死的病毒呢，要不，阿英做年早就回室来给我俩老拜年了。”老人自言自语地说。说完，他慢慢地转身走到帐篷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