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焕雄
在家乡博鳌,我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书房。岁月如水,光阴易逝,职业的牵缠,使我与书相亲三十多年,“书卷多情似故人”。由于工作的需要,辗转去过几个地方,也搬了几次家,每到一处,不管居室多么逼仄,都要找地方安放一架子书,搬书成了搬家最为重要的事项。然而,真正拥有一处不大而独立的房间,宁静、雅致,能装得下自己喜爱的书,这还是第一次。
我的藏书从在广州读书时开始。恢复高考第二年,我考上了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积压多年的对知识的渴望瞬间暴发,疯狂购书成了我填饱文化饥饿的唯一选择。经史子集、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只要有能力买到的,我都以最快的速度去拥有,以致在大学毕业回海南时,伯父到码头接我,看到十几个箱子,十分愕然,笑问是否“南洋客”衣锦还乡?时至今日,日积月累,藏书已数以万计。
雅致的书房,少不了文房四宝和字画。在书房北侧,坐北朝南,有一张老船木书案,按照明代文人书斋的规范,摆放笔、墨、纸、砚,井然有序。小时候临过柳体,后改临颜真卿,但至今所写之字,仍不敢挂以见人,更别说颜筋柳骨,晋唐风范。随着年长,只好不断补课,美其名曰“大人玩水”,聊以自慰。
书房的字画,体现着主人的品位。悬挂的墨宝,是同乡人书法家吴开雄君题录的行草《诫子书》。尽管鲁迅批《三国》写诸葛亮“多智近妖”,但我欣赏诸葛治国打仗的谋略,更爱读他的《出师表》《诫子书》。“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是一位长者也是智者对后人的谆谆教诲。
书架对面墙上,挂的是曾经的同事游桂光先生的国画《俄贤岭下春耕图》。俄贤岭在东方市,东方市是我的第二故乡。在木棉花开时节,俄贤岭片片红云,“山青花更燃”,山花美景吸引着无数艺术爱好者慕名而来。我们一起采风,一同创作,他画画,我摄影。书画同源,绘画和摄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光与影、灵与肉、构图与色彩,我们谈艺论影,其乐融融。“近看鬼打架,远看是幅画”,站在画前,回忆着昔日亲朋好友的温情,也品味着做人留白的启迪。
书房不能没有斋名与对联。我在师范学校当语文老师时,曾用过“顿悟斋”名,寓意在教育教学中,要善于思考,实现理论与实践双飞跃,产生新观念、新方法用以指导实践。然而此时,即将告别工作舞台,读书少了功利,而更纯粹、更超然。明人《小窗幽记》有言:“人生一世,有三乐:开卷读书,闭门修禅,一语济世”,这也是我的追求,于是取名“三一乐斋”。
为“三一乐斋”,我拟了几副对联:“半室图书高楼明月,二更茶香小窗春风”“读典籍古今对话,品茶茗经史钩玄”“书橱壁立藏今古、砚池香清思圣贤”;最后选定“书卷传道性,砚田洗尘心”作为书斋联。它简洁含蓄,富有道家清静无为的意蕴,诏示着书房是物我两忘,安放驿动心灵的不二之地。
我爱独处,静谧安祥的环境最适合读书写作。书房临河近海,寂静的夜,清风徐徐,读书让人充满希望,写作让人乐趣无穷。翻书的沙沙声和笔走龙蛇的刷刷声,糅合着海潮江涛,使人真有“躲进小楼成一统”之感。为点缀书房,我寻找一些绿色植物作为案头清供。绿萝、文竹、菖蒲、米叶、小竹盆景,一丛丛绿色,平添一缕缕生机,于我也就多了一段段生命的牵挂。书房外,日月更迭,季节轮换;书房内,绿色如故,春天常驻。于是,浇水除尘,添土采光,就成了我的日课,践行着“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古训。
我的书房,是家庭阅读品茶的好去处,买书、读书为日常话题。记得启功先生有一副对联,下联好像是“读日无多慎买书”,我也要从此只读书不买书,但妻子儿女不相信,因为快递刚刚送来我买的福楼拜小说《包法利夫人》。他们笑着说,如果可能,砸锅卖铁,准备再给我安一个书房。
我的未来将以书为业,以砚为田,竭力诠释“耕读传家”新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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