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路生

红色娘子军连成立时，潘先英报名参军，连长庞琼花坚决不同意，因为她才14岁，而且已结婚一年多了。可她不甘心，天天到连队磨人，或者帮连队打扫卫生、做做饭之类，挺积极的。不久，红二连成立时，仅60余人，不满编，还缺人，潘先英如愿成为一名光荣战士。那一年，她刚满15岁，个子还没枪高。

她个子小，拉练，扛枪，射击，总是慢半拍，二连连长庞学莲在她屁股后踢她一下，她大哭，骂连长不是人。连长说，再哭，让你退役。她立马收声，但不服气。晚上，连长与大家同睡在草棚的大平铺床，半夜里，不知是谁踢了连长的屁股，连长醒来，环视四周，见大家全是睡相，好怪。第二天，先英见到连长，掩嘴，窃笑。

大暑天，在红色操场，娘子军考核实弹射击，潘先英全连倒数第一，又哭。庞学莲拍拍她肩膀，说，不要哭，哭了也没有用。她咬咬牙根，不服。三天三夜中，她苦练，也不休息，连长劝她注意身体，她倔，她说，不！一个月后，再考，她反转成功，全连个人射击获第一名。

第一次参加战斗，潘先英很亢奋，可队友王运梅却哭了，她骂运梅是个怕死鬼。子弹没长眼晴，嗖嗖，呯呯，嗖嗖，叭叭，在头顶飞过。她低头向前冲锋，一一躲过；子弹又改变了方向，在她脚下左乒乒、右乓乓的响，她来回穿插，手脚麻利，善于利用各种掩体，比如大树，比如大石块，等等，躲避过子弹的呼呼啸啸。她靠在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抽个空档，瞄准敌人，呯的一声，干净利落，击倒一个，再来二三次的闪出，前方又倒下三个人。战后，姐妹们齐赞她，庞连长拍她肩膀，伸出大拇指。

先英嫁的夫家，叫下水寮村，曾在一段时间成为红军驻地。她就是那时参加红军的。某日，她奉命和三位战友化妆到阳江墟侦察敌情，碰见傻三，他是恶霸的儿子，常鱼肉百姓，村邻惧他。他在墟上见到先英颇有几分姿色，便动了邪念，上前拦截她。先英趁其不备，一记重拳，打得他脸辣又痛。他气急败坏，掏枪出来，令手下猛追。先英早已没入人流，不知所踪。

1932年底，敌人大举进犯红军苏区，潘先英们被困山上，与敌军巧妙周旋，常有遭遇之战。先英们熟悉地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打得敌军头晕转向。傻三率的民团中队前来配合国民党汉光旅，合围红军，双方僵持半个多月了，红军越战越勇，先英又打死了七个敌兵，傻三知道先英的娘子军也在山上，便命令手下放火烧山，企图烧死红军。

红二营官兵和娘子军二连战士，决定在子夜突围下山，可被敌人发现了，傻三们集中兵力，向先英们合围过来，情况万分危急，许多战士都倒下了。被大火浓烟熏得黑乎乎的潘先英等十几名战士，最终成功突围，下山。

傻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三天后，傻三带兵悄悄来到下水寮村，潘先英带领三位战友从后山逃出，不料却被守在村外的傻三抓到了。傻三见到先英兽性大发，将她捆了起来，强奸了她。先英拼死反抗，咬断了傻三左耳，傻三一拳打过来，先英被打昏了过去。傻三还不解仇，与国民党兵一起，将下水寮村七户人家的瓦房，全烧毁了。

形势愈加严峻，对我不利。为保存实力，红军师部决定，娘子军连迅速疏散，转入地下斗争，与敌周旋。潘先英开始了追凶之旅，可傻三并不傻，他很少出入共公场所，吃睡都在兵营。陈姓夫君劝她安心在山上带好孩子，她却天天下山，侦察敌情，然后将敌情通报给山上的红军和游击队。突然有一天，化装出行的傻三出现于阳江墟，潘先英见到他，分外眼红，她瞄准了他，准备报仇。可枪法偏偏打偏了，傻三的右臂被击中，慌忙逃回了兵营。

到了1943年，傻三当上了汉奸，专伺候日本人，为害乡里。潘先英知道后，义愤填膺，立志要除掉傻三。她改名换姓，经亲友介绍，到中原一家有名的酒楼当上菜工。某日，傻三设宴十席，张灯结彩，庆其母寿，潘先英和其他工友端菜上桌，倒酒，安排得周周详详。那夜，宾朋满座，傻三喝得半醉，左抱一艳女，右抱一妖女，嘻嘻哈哈，归家。

第二天，傻三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