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均

万泉河南流北流一清一浊的奇妙画面。   蒙钟德 摄

万泉河是海南岛第三条大河。它全长162公里，在琼海境82公里，它有南北两源，南源发于五指山东麓，北源出自黎母山南麓，两水分流而下，在琼海市“合口咀”汇合，然后滚滚东流，经石壁、椰子寨、嘉积、乐城至博鳌港流入南海。

万泉河是一条短而壮的河流。沿河有许多独特的自然景观。“合口咀”就是其一。“合口咀”也称“合口嘴”。它位于万泉河中上游琼海境石壁墟之上七公里处。

万泉河两流，如何在“合口咀”合流？据万泉河“合口咀”北岸长力村、一位长年在万泉河上游两水之间来往、购买山货、熟悉两水走势的村民介绍，万泉河上游南北两水，从五指山、黎母山分流向东而下，河岸陡削，峰连壁立，河谷狭窄，流水湍急，形成惊涛裂岸，纵谷雷奔之气势。开始，两水相隔遥远，有数十公里之遥。由于海南地势西高东低走向使然，两水在群峰山谷中弯弯转转，渐而走近。南流流进烟园，便进入旧乐会县境，俗叫“乐会水”。该流从烟园下毛榴、毛野园、加朗田、粉车、蛮产、山荫口，最后在坡寮河段，同北流合汇。而北流则在船埠进入旧定安县境（也进入石壁境，石壁原属定安雷二图），俗称“定安水”。该水从船埠下双滩、峻口、劳牛沟、龙界滩，最后在长力河段同南流合汇。长力村那位村民说，南北两水，在烟园与船埠之间，尚隔十余公里。而后两水向下奔流，便逐渐走近。当南流下至山荫口，北流下至龙界滩之处，两流已走得很近，仅隔二、三百米，两水中间夹隔着一个高约一米、宽约二三百米、长满水柳等灌木丛的沙堆。这个沙堆向下延伸约一公里，便迴然而止，收缩成一个呈U形半圆形的沙堆堆头。两条溪流，就在这个不再延伸的沙堆前合流，融汇为一，这就是闻名的“合口咀”。

这南北两流合汇之处，在天晴日和的天气条件下，两流合汇之水是静态的，是融融泄泄的，几乎不见任何合汇之流迹，然而，在气候环境发生大变化时，往往显现出独特的自然生态奇观而令人瞩目。

奇观之一，两流相搏，击浪排空。每当南北两流上游山区连日暴雨，两水一同暴涨，浑黄的“山捋水”势如奔马，从扩大了的两条河道奔涌而下，直冲“合口咀”，便形成两股激流相冲相撞相搏相击的态势，击起一股股升空的水柱，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那溅起的浪花，从半空跌落下来，又化成咆哮的水流翻滚着旋转着，前冲后撞地向下流奔涌而去。这种壮观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奇观之二，两条溪流，一浊一清，一涌一静，一黄一蓝。万泉河上游山区，时有风云变幻。时有南流上空黑云密布，暴雨倾盆，北流上空却阳光灿烂，一片蓝天。时又有北流上空黑云密布，暴雨倾盆，南流上空却阳光灿烂，一片蓝天。这种一边雨，一边晴的天气，便造就了两条河流呈现不同流态、不同颜色的自然景观。一条是势如奔马，波浪汹涌，滚滚奔腾，一条却是蓝色清流，静静的融融泄泄而流，令人叹为奇观。更奇的是，当一边溪流暴涨，涌到“合口咀”交汇处之时，暴涨的洪流以强大滚动的涌浪，把这边静静的流水阻截，并以无比强大的压力，把这边的流水拥压得向上倒流，造成溪水倒流的罕见景观。有一次南流发大水，在合口咀北边把北流推拥而倒流，长力村一位村民有一只小船停泊北流岸边，由于船缆拴得不牢而脱掉，那只小船随着北流倒流，竟流至一公里之上的龙界滩。

奇观之三，“合口咀”的阴阳水。俗说热为阳，凉为阴。每年夏天，当全天烈日曝晒之时，特别是盛夏芒种、夏至或三伏酷热天气，北流水流往往被烈日曝晒，造成水温升高，即使至黄昏下河沐浴，水温还是热的。然而南流却与之相反。不管是中午，还是黄昏时刻，“合口咀”之南流却是凉浸浸的。南流与北流，在“合口咀”之处，为何同被烈日曝晒，却是一热一凉？原来，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在合口咀南流上游十几公里处，建起牛路岭水电站。长长的大坝把上游十几公里库区的水堵储成一个大湖，水深达几十米。任你多暴烈的阳光，也晒不到底，库区水底的水是冰凉的。牛路岭水电站为了发电，日夜向下游放水。从大坝闸门泄放之库底凉水，经烟园、毛榴、毛野园流至“合口咀”，流程花时尽管多达数十分钟才到达，然而水温还是冰凉的，造成“合口咀”出现阴阳水、温差七八度之自然生态奇观。南流因此成为一个绝佳的天然浴场，每年盛夏酷热时节，“合口咀”两岸村民，每天在艰苦劳作后的黄昏时刻，总是成群结队下河游至“合口咀”南边，在凉浸浸的清凉水中泡浴游泳，享受这份大自然的馈赠。直至月亮从万泉河岸椰林梢上冉冉升起，人们才惬意地爬上河岸回家。

万泉河“合口咀”不仅以它独特的自然生态而闻名遐迩，它还有一段动人的历史人文载入史册，至今仍令人津津乐道。据有关史料记载：清同治元年（1862年），思河（今琼中县）山民首领何哑万父子，招匪持械窜来定安县雷二图牧养村（合口咀南岸）和石壁长力（合口咀北岸）等村庄劫掠。定安县雷二图各村庄组织民团勇士进行联防，与之搏斗，何哑万之子被民团勇士所杀。从此，何哑万与雷二图民团结怨，誓言为子报仇。同治十一年（1872年）四月，何哑万率众匪徒，再窜雷二图。雷二图生员王泽霖、蒙思清、符瀛选等带领团勇八百余人，与何哑万匪徒对阵于“合口咀”。因双方兵力旗鼓相当而各自退兵。是年五月初，何哑万在多河图陈献修火药枪接济下，带千余匪徒再窜雷二图，攻陷牧养及石壁长力、加德沟、加德洋等村庄，还挺进雷一图岭口、翰林等十村庄，所到之处放牛、牵羊、劫掠家财。甚至杀人烧屋。其时，雷二图民团虽奋起搏斗，但寡不敌众而溃败，并死了不少勇士。消息传至州府，引起州官高度重视，是年六月，立即派琼州镇守（最高军事长官）刘成元，带数千官兵，浩浩荡荡挺进至乐会县阳江市和定安县雷二图石壁市，兵分两路，对何哑万匪贼进行围剿。匪首何哑万见势不妙，退守“合口咀”沙洲，企图从山荫口登岸越岭逃回思河。然而，镇守刘成元已布重兵合围，在“合口咀”沙洲将匪首何哑万生擒斩首示众于石壁市。此役官兵大获全胜。刘成元战功显赫。他除了向朝廷奏请拨款抚恤战死士兵家属，还奏请朝廷拨款在石壁市建造一座忠义庙，以旌表奉祀那些勇士英灵。光绪元年（1875年）忠义庙动工兴建，一年建妥。而后立神主牌于庙殿奉祀。该庙至今还在，已有145年矣。再说琼州镇守刘成元，因平乱有功，心情舒畅，便邀雷二图地方长官乘船游览万泉河，船至石壁下游三公里处，登岸浏览石虎岭石虎奇观。刘成元一时踌蹰满志，立即挥笔题写“文炳”两字，让工匠凿刻于石虎石上，抒发人生情怀，大有彪炳千秋之自豪感。“文炳”两字底下，刻上“同治癸酉，琼镇刘成元”一行小字。查“同治癸酉”乃公元1873年，年号同1872年刘成元率官兵于“合口咀”擒获匪首，乃上下年史，实相吻合。如今，游人登石虎岭触摸“文炳”两字，便会联想至刘成元在“合口咀”古战场战斗之往事，从而走进历史沧桑而感叹嘘唏。

近年来，万泉河“合口咀”自然奇观，吸引了大批文人墨客至此搜奇揽胜。随着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大幕拉开，万泉河“合口咀”及石虎奇观，将成为游人趋之若鹜的旅游新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