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德才

“虾时三”7岁时父亲病死了，与其母相依为命。他读完初中16岁就回家与母亲一道劳动了。这愣小伙牛高马大、相貌不差、头脑不傻，但自幼口吃严重，讲话时“虾时、虾时”半天，也“虾时”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因“虾时”所误，四十五六了才娶了个带着一个10岁男孩的二婚女“凸娘”做老婆。“凸娘”是苦命人，自小就因小儿麻痹症凸了脊背，落了个终身残疾，二十几岁嫁了个比她大30岁的孤独男人，生了一个男孩，不料孩子10岁时老老公却病死了。“虾时三”可怜她孤儿寡妇无依无靠，便请人做媒让“凸娘”带着10岁的孩子嫁过来。9年过去了，儿子已19岁，聪明伶俐，去年高考考上一本，现在南京读大学。

离“虾时三”的村子很远的一条山埇，叫做冇谷塘。这冇谷塘其实就是山沟沟里从上到下大大小小汇接在一起的十多块湴田，两边是荆棘丛生、乱石遍地的秃岭。湴田田脚深、淤泥没到人的大腿，有些湴坑甚至能没过人的头顶，用牛耕作不了，自古来没田地的穷人就用木条架在湴坑上，小心翼翼地用锄挖，危险性很大。冇谷塘的田酸性大，种下的水稻分蘖少，不论怎么施肥管理也总是弱黄弱黄的，收获时饱满的谷粒少，大多是冇谷。由于条件太差，这冇谷塘已丢荒好多年了。“虾时三”娶了“凸娘”后，由于近村条件好的田地别人都承包了，他只好到远离村子的冇谷塘去开发。他有的是力气，无奈母老、老婆残疾、养儿还小正在读书，汗水流了不少，日子仍是紧巴巴的，成了贫困户。

镇政府和村委会的领导看到这情况，下决心扶持他。“虾时三”讲话“虾时、虾时”，可脑袋还是灵活的。镇政府的领导们想：扶贫得先扶志，只有让贫困户在思想上树立改变穷困面貌的信心和决心，明白不能等、靠、要，要自强自立勤劳拼搏才能摘穷帽。其次是扶智，有了智慧，懂得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脱贫的道路和方法，学好劳动技术，政府再在政策方面、资金和人力方面帮扶，才能脱贫。于是，扶贫干部们登门鼓励“虾时三”要充满信心，让他看到家庭的光明前途和希望。再买了一些治理酸性田知识的书和种养技术的书，让他平时认真看，市里的农业技术站办培训班时，王镇长经常让他去学习。“虾时三”掌握了不少农业技术。在政府的帮助下，他利用贴息贷款整治冇谷塘，雇请挖土机将冇谷塘下边的深湴田挖成5亩的鱼塘，将所挖的泥沙填高了埇上边的四五亩山埇田，挖好了环田沟。酸水排出去了，淤泥就结成了土块。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整治好了酸性，终将冇谷塘上边的四五亩田改造成了良田，种植的水稻连年增产。政府又协助他贷款整治冇谷塘两旁的山岭，用拖拉机将东南边的山岭上的荆棘丛、乱石头清理掉，种了近千株槟榔。西北边的山地用挖机挖成一个平台，建了一个养猪栏，养了近百头猪。直到前年槟榔收获了，猪的价格也较好，鱼塘养的罗非鱼也卖了好几千块钱，他终于还清了贷款。更可喜的是，前年政府拨款修建的硬板化乡村公路经过冇谷塘，使这偏僻的山沟成了交通便利的场所。“凸娘”很开心，逢人便说：“人民政府为民修路，确实福到了人民的心坎上。我们现在养的猪，不再费力叫人抬出去了，车直接来到猪场，卖多少头，买猪的人让几个年青人马上抬上车。卖鱼、卖槟榔或买饲料、买肥料，一个电话打出去，车子马上就来了。”去年“凸娘”与“虾时三”商量，准备将这几年来卖槟榔、卖猪、卖鱼积蓄下来的钱，加上今年的收获，再贷一些款，将那间破旧的老宅拆了，建一间新房子。不料，去年槟榔发生了黄叶病，槟榔产量大减，接着发生了非洲猪瘟，近百头猪全部病死了。虽然政府补贴了一些钱，但欠饲料店的几万块猪饲料款没法付清了。“虾时三”那是越来越“虾时”了。

所幸的是去年扶贫工作队进了村，了解到“虾时三”的实际情况。在猪苗一时难购进的情况下，支持他迅速将猪栏的场地改成养鸡场，再将扶贫贷款批给他买鸡苗和鸡饲料。至上个月，他的肉鸡已出栏销售三次近万只。今年，他家四亩多的早稻也喜获丰收，收获干谷子四千多斤。在市农技站的帮助下，他家大部分的槟榔黄叶病已得到控制，同时还给他引进了良种鱼苗。老母亲可以在鸡场帮他给鸡喂食、打扫清洁，“凸娘”可同他一起到槟榔园干些轻活儿，也可同他一起去割草喂鱼。更使他心满意足的是，“凸娘”口齿伶俐，买东西、卖东西、算帐等，能很快与对方讲明讲透，省了“虾时三”“虾时、虾时”的很多麻烦。儿子考上大学后，扶贫工作队帮他在学校办好了助学贷款，儿子在大学里学习很努力，进步很快呢。

那天，市电视台记者来采访时，“虾时三”正和“凸娘”在槟榔园中割草，“凸娘”笑得很开心。她说，疫情很快会过去的，我们很快能从困境中走出去。“虾时三”指着已插满秧、禾苗长得绿油油的晚稻稻田，指着扬花满树的槟榔，指着鸡场那边他的老母亲正在给新购回的几千只小鸡喂食的情景，指着鱼塘中成群的鱼儿欢游跳跃的情景，“虾时、虾时”着，脸上洒满了灿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