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淑洪

顾名思义，碑文就是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在中国的传统建筑中，石碑最为历史悠久，在石碑上以文“述德”，以文“铭功”，以文“记事”，是中华文化的一大特色，源远流长，百世相传。我们这里所说的碑文是专指纪念先烈、纪念先人的碑文。

最庄严庄重的碑文当推北京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由毛泽东起草、周恩来题写的碑文：“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在1949年9月30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胜利闭幕之后，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奠基典礼上，毛泽东宣读了这一碑文，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怀着崇敬的心情，纪念在长期斗争中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而英勇献身的革命先烈。

与国家所立纪念碑的碑文不同，民间所立碑记（墓记）上的碑文大致包含这几方面的内容：一是逝者生辰八字、生平简介；二是逝者所安葬之地“山家”的座向走势；三是官家民间对逝者的赞语评价；四是为逝者立碑的子孙后人的辈分名字等等。碑文对逝者的评价，古往今来，内容不同，因时而异，甚至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匠心别具。旧时人，如果是有过举人、进士之荣，或是任过七品、八品之职，那是一定要刻上碑文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耀祖光宗、门庭生辉呢？至于平常百姓家，碑文写得倒也简单朴素，不过就是寄托长久怀念之情而已，写上“斯人已去，音容宛在”“虽死犹生，风范永存”之类的话。有的所谓文墨人家，碑文干脆就刻上一副对联，使人看后别具一格，如“泉台无限好，来到正清明。”“英灵已作蓬莱客，德范犹薰故里人。”“规律难违自古谁能千年寿，勤风永继后人景仰一世功”等等。多数人家的碑文对逝者也不做过多拔高的评价，写上“德高望重”“忠诚正直”“乡评忠厚”“处世为人师表，贤妻良母楷模”等这样的赞语也就足够了。

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些碑文写得很是牵强，很不得体，与逝者的人生轨迹极不相符，给后人留下笑柄。有传某人一向行为不端，好赌好色成性，偷鸡摸狗不断，村中众人皆知，死后亲属为其立碑，竟在碑文中写上“乡评忠厚”四个大字，乡人看了都窃窃私语，暗中讥讽。如此与逝者品行不相称的评价还不如不写的好，免得让人取笑。又传某村有个青年人在“文革”中参加武斗被打死，家人为其立碑，碑上竟写上“乡评勇敢”几个字。勇敢须为正义而战，武斗是“文革”中派性斗争的产物，在那场浩劫中死去的都是无辜者，如今时过境迁，这样的评价就经不起历史检验了。碑文一般简单明了，文字不宜太多太杂，然而某地有个曾风光多时、出人头地的人，死后其家人为其立碑，生平简介从读书时当班上的壁报组组长说起，一直写到后来当过什么什么长，大大小小几十个官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这就大可不必了。若是当官者，把最高的官衔写上，若是经商办企业者，把最有代表性的“老总”头衔写上足矣。过去是用手工“填红”，一个碑记几百字的碑文，清明扫墓，真是累坏了子孙后人。不像现在，有了先进技术，刷新碑记用红油漆上下左右喷它一遍，几分钟就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