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兴镁

现在农村大搞生态文明建设，很重视种花植树，村前村后鲜花娇艳、林木蓊郁。有林木必然会有鸟儿活动，鸟语花香就成了乡村的美丽风景，我们也得以欣赏美丽风景中的鸟趣。我更是在观察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时得到启示，诗兴大发，写下不少记录它们的诗句。

记得前年我回农村老家小住，时值初夏，那天清早起来，只听见家屋东边的树林子里，鸟鸣声吱吱嘎嘎嘈嘈杂杂，仿佛是小鸟们在合唱什么乐曲，或是在进行歌咏比赛，有亢奋热烈的高音调，有平平切切的中音调，也有沙哑的低音调。那啭啼声吸引了我，我便出门去，细细观察小鸟在树上的活动情状。这群小鸟有十多只，有的停在树枝上怡然不动，有的在枝头上跳跃，有的搧动翅膀欲飞不飞在树枝上张嘴啼唱，有的飞到树顶转转又唱着叫着飞下来。细细观察这些小生灵，感觉它们像是在集体相亲，又像是在举行集体婚礼，这树林子就是它们的婚礼殿堂。看着听着它们的欢闹，一切烦恼忧愁都消失了，只觉得心头很轻松很轻松。

回到房子里，我提笔写出一首诗:

清晓和风轻柔柔，满山鸟啼相好逑。

宛若笙歌一台戏，发人雅兴读睢鸠。

我的老家在海南岛东海岸的岸边，村子东边正向着碧波万顷的大海，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到椰树婆娑的海岸边走走看看。海滨风光秀丽，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海鸟飞翔。每年的秋末冬初，就会有一群一群海鸟从北向南，顺着东海岸线向南飞去，到来年的春末夏初，又有一群一群的海鸟，顺着海岸线从南向北飞翔。海岸线成为候鸟迁徙的线路，年年如此，每年到那个时节，几乎天天都有鸟群飞过，有时候一天飞过好几群，鸟群大的有一百多只，小群的仅有十来只。我们不知道这些鸟的学名，有时候听到它们的叫声“嚇嚇”响，便有人叫它们为鹤鸟。它们全身白色，飞翔起来缓缓悠悠，不慌不忙的样子。有时碰到有暴风雨要来，它们就会转头飞上陆地，在山林里找安全的地方歇避，待暴风雨过后才重新飞到海上，接着赶它们的路。所以，我们当地有民谣：“鹤鸟飞上山，饲牛妮子无蓑衣披；鹤鸟飞下海，天好船欲驶。”旧社会没有科学的天气预报，海边的渔民农民就通过观察海鸟的活动来判断天气，安排生产活动，一般情况下，只要看见海上有海鸟飞翔，大小的渔船就都踊跃出海捕鱼。虽然现在的天气预报已经很准确，用不着靠观察海鸟来安排生产活动了，但是每当看见海鸟在汹涌的碧波上飞翔，心里还是会觉得蓝天很静谧，也感到海上很安全。

观看海鸟的优美飞翔，也使我产生了创作灵感。那是一天下午，太阳已斜到西半天，我与一伙老渔民坐在岸边的椰树荫影下看海聊天。这时候已经是深秋，东北风萧萧吹拂，海岸边波浪卷起雪白的浪花轻拍沙滩。天气已有点凉意了，但此时是秋汛，海上渔情很好，我们村的渔船黎明时分就出海去了，现在正是归航的时候，我们就是一边聊天一边等待渔舟归航，想看渔舟丰收归来的热闹。这时，远远的海平线上，开始出现归舟的点点船影，白云悠悠地在海平线的上空飘动，船影也越来越清晰。在船影逐渐清晰于我们眼前的时候，有一群海鸟正在北边的海面上空向南飞翔，渐渐地飞近渔船归路的上空。顷刻间，海鸟、白云和渔船交聚相映，显现于我们的视野里，此情此景让人觉得海天和谐美妙极了。海鸟款款飞临渔船上空，又向着南方，宛若凌波仙子般飘飘然而去。渔船从容潇洒地驶近海岸，在岸边抛下稳重的锚。岸上的人都把眼光聚集于渔船上，渔家高兴地把鱼货提上岸。接着，有鱼贩来交易，笑声、吵声和议价声袅绕于耳。海岸边油然而生的是渔舟归来丰收的喜悦，我心中油然而生的是鸟趣的醇香。回家后，我立即写出一首诗：

渔舟迎出鸟一行，劬劬展翅向南方。

凌波痴情飘然去，认清前程不彷徨。

那是一个初秋的黄昏，又是一群小鸟，在我家大门口东侧的一株大牛芭树上，吱吱喳喳叫个不停，那声调平平缓缓、清清顿顿，像是一天劳累后相互招呼同伴们来一起休息，又像我们人类吃饱后在一起闲唠，相互唠嗑逐食的欢乐或辛苦。村里的傍晚是平淡安逸的，劳作的人踏着晚霞归家了，牛羊披着夕照也被赶回栏了，家犬揺着尾巴迎接主人和牛羊归来。小孩子们最有趣，他们看见爸妈劳动归来，快乐得像蝴蝶飞舞，在门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鸡鹅鸭被喂食饱后，自己回到各自的栏舍，安静蹲下。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农家人才得到闲逸，一家人坐下来慢慢享用晚餐。

太阳已沉沉落山，橙黄的曛光斜照在房屋的顶脊上，也斜照于树梢上，小鸟们在曛光中叫声越来越小。曛光渐渐消失，天朦朦向暗，小鸟的声音也终于归于寂静了。朦胧中可见，小鸟们已分散到各个枝头，有些还隐藏到茂密的叶丛中。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小鸟们这是要在树枝上过夜了。它们初夏时求偶、做窝、孵卵育雏，雏鸟长大出窝之后，就不再拘束于窝巢，就在树林子里随意栖息，它们成了树林子里的自由生灵。

这晚，我又写了一首诗：

星光夜气笼蒼芊，小鸟安足通天眠。

枝桠为居无贵贱，青山一世度甘甜。

俗话说：处处留心皆学问。也可以说：处处留心皆诗意。对鸟趣的欣赏，可以令人感受到平凡生活的美，再加上细心思考，就能够挖掘出鸟趣中蕴含的诗情，更可以深切体会到乡村中无处不在的乡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