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锦爱

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研究员邢诒孔在《关于中共琼崖一大学术研究的几个问题》一文中指出：“王文明（在内洞山会议）再度接任特委书记后，在他积劳成疾的最后时刻，琼崖革命处于生死关头，选定冯白驹作为接班人，后来的革命实践证明，王文明的这个选择是英明的、正确的，为琼崖革命立下了一大功。”

如果说冯白驹是琼崖革命的“千里马”，王文明就是发现和培养这匹“千里马”的“伯乐”。1927年“四二二”琼崖事变发生时，琼崖地委书记王文明带领地委机关紧急撤离海口向乐四区农村转移，路过琼山云龙在本里湖村短暂停留，一边就近观察海府地区政治动态，一边派人到乐四区去打前站。王文明获悉地委负责琼山县工作的委员、冯白驹的入党介绍人李爱春被捕牺牲的消息后，立即当面指示冯白驹主持成立琼山县委并担任书记一职。琼山县委是全琼第一个成立的县委，冯白驹是全琼第一个县委书记。11月初，王文明主持召开琼崖特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在会上王文明当选为特委书记，冯白驹当选为特委候补委员。1929年5月、7月，驻在海口的特委机关两次遭到敌人破坏，两任特委书记牺牲，琼崖革命又一次处在生死存亡关头。8月中旬，王文明在内洞山主持召开琼崖各县代表联席会议，成立特委临时委员会，王文明、冯白驹等9人当选为特委临委委员。特委临委决定在省委派领导同志来琼主持工作之前，由王文明主持特委临委工作。9月，广东省委批准琼崖特委临委为正式特委。11月下旬，琼崖党团特委召开联席会议，决定王文明、冯白驹、傅佑山三人为特委常委。傅佑山当选为特委常委后仍任文昌县委书记，继续留在文昌工作，所以在特委驻地母瑞山负责全局领导工作的常委只有王文明和冯白驹两人。由于王文明重病在身，他便提议由冯白驹主持特委工作。此后，事关特委工作的路线性、方向性和重要人事任免等重大问题，由特委书记王文明决断，特委日常工作由常委冯白驹处理。王文明病重时提议冯白驹主持特委工作，事实上就是明确指定冯白驹作为他的接班人。这不是一时应急的仓促之举，而是王文明对冯白驹长期考察和培养，经过深思熟虑预先作出的重大人事安排。

1930年1月17日，琼崖特委书记、琼崖苏维埃政府主席王文明逝世，其担任的所有党政职务自然终止，冯白驹顺理成章由主持工作的特委常委成为特委主要负责人。冯白驹正式出任中共琼崖特委书记的时间，在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版的党史著作中，有“一月说”“二月说”两种说法。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的《红旗不倒一中共琼崖地方史》和《冯白驹将军传》中说：“1930年1月17日王文明逝世，特委书记由冯白驹继任。”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著的《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第一卷对冯白驹继任特委书记的具体时间语焉不详，在该书157页中说：“1930年2月，中共琼崖特委书记冯白驹奉命赴香港向广东省委汇报工作，接着冯白驹又到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工作。”“一月说”的根据据说是冯白驹在1968年6月撰写的《关于我参加革命过程的历史情况》，“二月说”的根据是基于这样的逻辑推理：代表琼崖特委向广东省委和中共中央汇报工作的人员，其身份只能是中共琼崖特委书记。这两种说法，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史料支持。冯白驹的回忆材料，并不支持“一月说”。冯白驹在这份回忆材料中说：“（内洞山会议）由王文明同志提议，选定我为特委书记。”由于事隔近40多年之久，这个回忆有误。1929年10月27日，琼崖特委致省委的第一号报告请求省委派员来主持特委即任特委书记。这就证明内洞山会议并没有选举产生琼崖特委书记。

1987年，海南区党委党史办公室和海南区档案馆合编的《琼崖土地革命战争史料选编》一书收录了中共琼崖特委于1930年2月1日给广东省委的报告《目前各项工作情况及特委重建几个月来工作状况》。这份文件的记载，既直接否定了“一月说”，又间接否定了“二月说”。在这份文件的最后，琼崖特委向广东省委提出“请求”：“（1）派人来主持工作。（2）帮助代表大会（改期为四月十五日）费一百元及派员指导。”“特委遵省委命令调特委一负责同志冯继周（作者注：即冯白驹）或王志超同志前去省委讨论工作，所以，详细的具体的情形再由继周或志超同志详细补述。”(见该书401页、402页）

这份文件说明了以下几个问题：

一、这份文件又一次请求省委“派人来主持工作”，这就说明，至1930年2月1日，广东省委还没有确定琼崖特委书记人选。这就直接否定了“一月说”。

二、这份文件中说：“省委命令调特委一负责同志冯继周或王志超同志前去省委讨论工作。”在这两人中，省委没有明确指定是冯白驹去省委汇报工作，而不是特委常委、只是特委委员的王志超也可以代表特委前去省委汇报工作，可见可以去省委汇报工作的，并不是非“琼崖特委书记”不可。这就间接否定了“二月说”的推理逻辑。

三、这份文件转述，省委“命令调特委一负责同志去省委讨论工作”，按照党内常规性的工作程序，省委对琼崖特委书记人选的最后决定，应该产生于听取琼崖特委负责同志汇报并讨论琼崖工作之后而不是在此之前。

四、这份文件向省委请示将于1930年4月15日召开的中共琼崖第四次代表大会问题，请示的内容涉及大会召开的时间、经费及请求省委派人来指导等非常具体的问题。由于大会召开的时间临近，已进入会议筹备工作的最后阶段，所以此时省委即使已经决定琼崖特委书记人选，也不会以直接任命的形式下达，而采取提名的形式，交由代表大会通过选举这一程序产生。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代表广东省委出席琼崖党的四大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邓发向大会传达省委关于提名冯白驹任中共琼崖特委书记的决定。

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在没有发现新的有关史料之前，冯白驹继王文明出任琼崖特委书记的经过和时间可以这样表述：1929年11月下旬，根据特委书记王文明的提议，冯白驹主持琼崖特委工作；1930年1月17日，特委书记王文明逝世，冯白驹出任琼崖特委主要负责人；1930年4月15日，中共琼崖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冯白驹当选为中共琼崖特委书记。

今年是王文明忌辰九十周年，谨以此文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