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 惠

儿子冷不丁地告诉我一个秘密：在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当送他进园的外婆转身离开时他哭了，哭到吃的早餐都吐了。老师安慰了他半天，他才不哭，后来老师又给他喂了饭，他也没吐。我听后有些吃惊，我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又懂事的儿子，轻声问道：“那这段时间你上园还哭吗？”他笑了，得意地说早都不哭了。我趁机夸他：“瞧瞧，你是不是长大了？”没想到他嘟囔着说：“我可不想长大！”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呀？他一脸天真地说：“因为我不长大，妈妈就不会变老了！”

儿子的话忽然让我眼角发酸。我记得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是不是我们都不长大，你们就不会变老；是不是我们再撒撒娇，你们还能把我举高高；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听话，不再让你操劳……”面对生养我们长大的父母，我们何尝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人总要长大的，不能赖在父母的怀里一辈子。

小时候我总是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独自闯荡世界，自由自在没有束缚；长大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而不会被指责为早恋；长大了，就可以离开小小的家去创造美丽的未来。当时就是这么一边幻想，一边成长。

青春时期，曾有一段日子，忙碌，急躁，失眠便是我最真实的状态。精神与身体的压力使我不堪重荷，懦弱的我只想选择逃避，以致我在那段时间里写不出只言片语，只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突然间，不想长大，但转念又想，每个人都会长大，都要学会一个人去独立面对生活，而青春终将逝去。

当李宗盛用略带沙哑又不失温柔的嗓音将《爱的代价》这首歌缓缓流淌出：“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当我从最初因旋律感动，到现在因歌词感慨时，我才慢慢开始懂得了这些歌词的真谛。人们常说，年少不听李宗盛，待听得懂他时已不再是少年。走吧，走吧，有些路注定要踽踽独行，而我们亦早已不是孩子。

因为从小看了太多的人情世故，彼时的我也只是想要一份简单的生活，却常被俗事所累。我一面满足于这座城赐予我的安定，一面又为自己贫瘠的精神生活懊恼。也许这就是成长，或是成长的代价。成长让我们放弃了些东西，得到了些东西，看清了些东西。也许真的不一样了，也许真的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往前看。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用一种成熟的眼光、成熟的方式来好好经营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情感。

记得友人曾如此劝慰我：“你快乐吗？你做事之前你得想想，如果你觉得不快乐，那就放掉所有，去做快乐的自己，不要总想着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无限的事。”是啊，我何苦压抑着自己，把自己弄得颓靡狼狈。人生是一出戏，观众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我自己觉得这出戏精彩绝伦便好，何须动用众人的掌声来获得认可。

人活着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想要的都能得到而又随心所欲，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吗？这听起来似乎荒诞到实现的几率为零，因为生而为人，总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束缚，想要摆脱很难。不过，在我看来，演员胡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在《琅琊榜》大火后选择隐退，前去美国进修，很多人对他这个选择表示不理解，更有甚者说他是被对手下了蛊导致神经错乱。胡歌只是笑笑说：“我知道有很多人不赞同我的选择，但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艺术的道路还很长。”好友林依晨前来送别时说：“一个表演工作者，其实也是一般人，都会有被人家仰望或者轻视的时候。可是我觉得他自己应该要知道如何平视自己，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的，这就如同人走在成长的道路上，往往面临着林林总总的岔路口，而最终做选择的往往都是自己，因为人生的路要自己走。所以，余生更不用谁指教，自己也能过得精彩绝伦。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许多事情，快乐的，难过的，只有经历过，我们才会懂得更多，才能学会长大，才让我们懂得如何对待生活、学会释怀，并尝试着为自己的生活一步步去规划。当你有足够能力抵挡生活的风霜雨雪时，属于你的天地会无限大，不必依附他人，尊严和底气不请自来。于他人，可以少怨；于己，可以少悔；于社会而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贡献呢。

从今往后，只愿你我，一路成长，一路蜕变，永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