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浩勇
一
苏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有个声音在喊:“老苏,是老苏在屋里吧?快到楼道里接电话,有电话找你!”
他翻身起床,嘴上应了一声:“知了,来了。”心里却觉得好笑,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呢,怎么就变成老苏了?真有那么老吗?在楼道电话间里,苏武拿起话筒,礼貌性地说一句你好,还未及问清对方是谁,对方就哇啦哇啦的说开了,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你是苏武吗?我是区公署房管所的。刚接到报障,西郊老城区陆丰路41号聚居楼发生事故,急需有人去抢修一下。我们这里的人都下班走了,你现在去一下吧!”那种口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他心里有点不大高兴:你们都下班走了,可我今天也没有安排值班呀!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实习生,是来学习的,这种态度不对。于是就说:“好吧,我稍后就去。”本想再问一下具体的联系方式,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窗外,天色灰暗,几近黄昏,他不敢懈怠,匆匆下楼,骑上那辆借来的自行车,往西郊方向赶去。
他是北平国立建筑大学管道工程专业学生,大四了,三个月前与五个同学来到山西桐城这个城市,在城西的区公署房产管理所实习。这些天他们除了学习探测楼房管道风险隐患,还随带班师傅深入到各个居民点排忧解难,帮助疏通下水道或焊接楼层间管道等工作。恰逢国庆纪念日,五个同学都要回家与家人团聚,只有他留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何尝不想回去!但他的老家在遥远的南方,也就几天的假期,还不如留守赚点补助。中午他去火车站给同学送行,回来躺下刚迷糊一阵,就被那个敲门声叫醒了。
紧赶慢赶,到了西郊的陆丰路,他辨认着门牌,找到了41号,楼道上面果然有“聚居楼”三个大字。聚居楼是一栋筒子楼,只有一个楼道口出入,楼道口上方有一只带灯罩的小灯泡,灯光发黄发暗。苏武把自行车往楼墙一靠,就匆匆地进入楼口去。
他快步走上楼梯,长长的楼道像一个直筒子伸过去,各种杂物见缝插针,随意堆放。楼道两边的人家,各家各户的大门开阖不一,但都挂上门帘。楼道里光线昏暗,混杂着食物、烟火等各种气味,让人透不过气来。从上面的楼梯走下来一个打扮妖艳的少妇,弯弯的眉毛一挑,猩红的嘴唇一咧,对他挑逗地一笑,含糊着说了一句。他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能猜出她大概是个什么货色,赶紧躲开,直往四楼上走。
来到报障人家门前,屋里一个瘦得像排骨一样的男人正埋怨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我看你就是猪脑,烧煤也不记得停火,把砖墙都烧焦了,水管能不爆吗?”女人的火气更大,大声回骂:“你厉害!那你干什么去了?整天什么活都不想干,就会说别人……”苏武敲了敲敞开着的大门,那两个人停下争吵,一齐看过来。苏武自我介绍说:“我是房产所修管道的。”排骨男埋怨说:“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苏武正想解释,胖女人说:“不要跟他废话!”走过来拉着他去看爆裂的管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墙体被蜂窝煤烧焦的地方裂开碗口大的裂缝。他看了又看,然后说:“这么严重的爆裂,一时半刻也修不好,我只能暂时封住爆裂管道口。”
忙乎一阵后,苏武看排骨男和胖女人还在纠缠,赶紧退出门去。出了聚居楼,绕到楼面后头去,他用手电筒照向楼体,从楼顶直到墙基不知什么时候已扯开一道歪歪扭扭的裂缝,初步目测一下,整个墙体已经倾斜一侧。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几乎叫出声来,感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不定今天明天,整幢楼就会瞬间坍塌。他不敢怠慢,捡起自行车就匆匆往回赶,去时觉得路程遥远,回时一溜烟就到了住处。他匆匆喝了一口水,就坐到灯下,找出书本,对着案例,反复建模检测,眉头紧锁,自言自语:不会吧?是不是自己算错了?他不敢相信推算的结果,又推倒重来,同样的结果再次出现,而且危险程度还变大了。他跑到楼道间,拨打房产所管道科的电话,一连摇了三次都没有接通。
事不宜迟!他顾不上饥渴,骑上自行车,直接去找人。
二
苏武一开始是要去找房管所的,后来一想,事情重大,只有立即上报老城区区公署的最高行政长官,才能得到妥善处置。于是他改变方向,直奔区公署。
区公署院内一片漆黑,只有值班室那里还亮着一点暗黄的灯光。苏武重重敲了三下门,却没有回响。人都去哪了呢?他几乎要绝望了,打算离开时,又用脚猛踢了一下大门。终于屋里传出声音:“别吵了,我才刚刚要睡下呢!”
他喊叫说:“出事了,我要找区公署领导汇报!”
屋里的声音说:“你瞧现在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又猛踢一下大门,仿佛是在踢屋里装睡的人:“等到明天,死人了,你值班的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一阵静寂之后,屋里传出声音:“要找区长,你到翠湖酒店去,区公署正在那里举行新年晚会。”
几经周折,问过几个路人后,苏武终于找到了翠湖酒店。翠湖酒店是老城区最高档的酒店。酒店的宴会大厅里,灯影闪烁,乐曲缠绵。苏武心里装着事,只顾要往里面走,却在门口被拦下了。他说:“我是房管所的,有事要找区长。”门卫说:“有事也不行,无关人员不得入内。”他说:“事情紧急,耽误了你负得起责任吗?”嗓门好大,一副急煎煎的样子,非要往里闯。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个人,问了情况,就说这个事要请示一下,让他稍等。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出来了,向他招手,他随之进去,跟着来到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女人面前。女人长相靓丽,气度不凡。“这是我们的区长。”那个人介绍道。美女区长流露出被打扰的不悦,“年轻人,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吗?”她显然仍沉浸在晚会的喜庆氛围中。
他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心里一急,就说:“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打扰区长您的。”女区长好像已经很不耐烦了,冷冷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苏武看了看左右,见别的人都陶醉在舞步之中,就将危楼的情况、自己的推算和判断向女区长说了一遍,并且建议区公署立刻采取紧急措施。
女区长听了,将信将疑,大概是也意识到事情重大,当场责成区公署城建部的负责人立即核实此事。城建部的那位负责人马上叫来监测技师张师傅,让他负责此事,带上苏武,去现场进行调查核实。女区长特别安排了一部专车,并且派了一名区公署警卫队的警督专程陪同,说是为了保证这项工作顺利进行,同时还一再交待,不管情况如何都要注意保密,避免走漏风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苏武突然间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他们先去房产公司楼管科拿出原始资料,复又赶往现聚居楼现场。
此时的聚居已入梦乡,寂静一片。他和张技师仔细查看楼层裂缝,对照原设计图纸,用仪器进行探测。张技师终于说话了:“小伙子,学业学得不赖,能够通过推算发现了这个问题。”苏武心里一喜,自己的发现得到了专家证实。张技师又要他爬上楼顶去,让他从墙顶往下落石,测量楼顶与地基的偏离度。他按要求做了一遍。最后,他们得出结论:大楼建造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危楼可能在24小时以内倾崩倒塌。
事情过于重大,苏武随张技师向区长报告现场勘查的情况。区公署连夜开会,苏武提出让张技师和他列席会议,被区长拒绝了,但要求他们原地待命,不要离开。
其实,女区长所说的开会,不过是把她那几个心腹找来一起密谈。她怒不可遏地责问:“聚居楼是怎么回事?那个工程是谁搞的?一定要把那个建造商抓起来,严惩不贷!”一位心腹赶紧靠过来,低声告诉她:前几年这栋楼就该进行大修了,专项资金已经拨出去了,好大的一笔钱,但被挪作他用,是她批准的。女区长听了,一时神情凝重,不再作声。她知道那笔专项维修资金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很清楚聚居楼事关400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一旦真的坍塌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能做什么呢?且不说区公署根本没有能力解决这400多人的安置问题,就算是有能力,她也不能动,因为只要有所动作,事情就会暴露,到那时,受严惩的就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了。思来想去,女区长终于咬咬牙,决定铤而走险。
这些事,苏武当然一点都不知道。他和那两个人在一个小会客厅,等待下一步的处置任务。
三
吉普车摇晃了一下,苏武恍然醒过来。他将目光抛向窗外,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车子追着前面的灯光,在崎岖的山路上拐来拐去,一路狂奔。
车里静得出奇。他盯着司机问:“我们这是去哪呀?”司机全神贯注,只管开车,不说话。
“我们这是去哪呀?”他又问了一句。
“你说呢?”后座上有人反问,很不耐烦,还有些愠怒。
苏武扭头看向后座,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从话音中他认出是那位警督,这才略感心安。车后座上还坐着技师张师傅,他补上一句:“这个时候了,亏你还睡得着!”
是啊,这个时候,苏武不应该睡的,可他实在太困了。自从昨晚事发后,他就没有合眼过,刚才扛不住了,就打了个盹。
吉普车终于在一处荒僻地带减慢速度,苏武心里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慌乱。他记起来了,会议结束时,几个人匆匆忙忙从会客厅门口经过,脸色冷峻。最后,女区长出来单独见了他。女区长说:“小伙子,你是好样的!我代表区公署衷心感谢你!此事区公署已做周密安排,将得到妥善解决。你情况熟悉,最后麻烦你再跑一趟。我们将为你请功!”然后他就被安排上了车。
车停稳后,警督先下车,然后一把将苏武也拽下车来,一个反手将苏武扭跪在地上。苏武一下子懵了,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有一支冰凉的枪口顶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感到一股颤栗从腹腔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话音颤抖,几成哭腔。“对不住了,小兄弟,没有人想为难你,是老天不容情!”警督说。他几乎是喊叫了起来:“我可是立了大功的!是我及时发现了隐患的呀!”警督冷冷地说:“你要是不立这个大功,也许就命不该绝呢!”苏武稀里糊涂,双眼紧闭,浑身颤栗。忽然技师张师傅说话了:“他只是一个吹哨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算了吧!小伙子还年轻!”警督大概是动了恻隐,迟疑了一下。张师傅就说:“还不快跑!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苏武听了,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才跑几步,身后一声枪响,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却发现子弹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又爬起来继续逃命,一头钻进了山林里。
山林里漆黑一片,无路可走。他不顾一切,跌跌撞撞地往前钻,估计已经跑出了几百米,这才放慢脚步,喘口气。回望身后,山野死寂,突然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然后很快又陷入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思来想去,最后拍了一下脑袋,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有撞见这件秘密的人都必须死!张技师、警督,还有那个司机,一个都跑不掉!自己只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那么,这事是谁干的呢?也许是土匪,或者一个阴谋的勾当……他禁不住胡乱猜想起来。但有一点他根本不会想到,聚居楼那个他不知其为何人的建造商,在另一个地点也已经命丧黄泉……
天空晨星寥寥,天就快要亮了,但树林里好像更加黑暗了,苏武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置身于荒山野岭之中,心里非常害怕,不过,他现在最担心不是山里的飞禽走兽,而是执意要置他于死地的那些人。
天色微明,苏武在晨雾中辨认方向,寻找道路,他要想办法回到城里,坐上火车,离开这个城市。一直到下晌时分,苏武才斗胆拐上山路,朝着去往城里的方向,悄然前行。
四
苏武顺利到达火车站,而且很快买到了一张车票。现在,他已经坐到车厢里的座位上。他把帽子压低,两手在胸前抱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又忍不住偷眼看看车厢,又看看窗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被跟踪追捕。再过几分钟,火车就要启程,到那时,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火车就要开动的那一刻,他又想起老城区那幢危楼,想起那个排骨男和胖女人,想起煤罐“哐当”响起时从门帘后面探出来的一张张惊慌的脸……四百多人啊,楼一塌可就全都没了。他又想起张技师,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得以侥幸逃脱,也许这是天意,要留下自己去拯救危楼里的人。
苏武终于下了火车,他不能见死不救!
时值黄昏,路灯初亮。苏武饥肠辘辘,迈着沉重的脚步,匆匆又来到聚居楼前。望着楼上的灯火,他晃若隔世,从昨天到现在,短短的一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时是吃晚饭的时间。楼道里回响锅碗瓢盆交响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酸甜苦辣的热气。苏武冲上四楼,径直去到昨日那个报障人家门前。伸手要敲门时,一眼瞥见门上站着钟馗,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恐怖。昨晚进门时好像没注意到,此刻蓦地一见,顿感一股腾腾杀气袭来。他迟疑了一下,思量着应对的辞令,经于还是敲了门。半晌,门才开了,挤出来瘦排骨的一张长脸,他脸上先是装出笑容,待看清是苏武,铺展的笑意瞬间消散,说:“你不是说今天要来修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你们真的是不管老百姓的死话!”
苏武没时间多做解释,他开门见山:“我不是来修水管的。不仅仅是水管爆裂的问题,而是整个大楼都快要坍塌了!事情紧急,请你们相信我,一起去通知各家各户马上撤离。”
排骨男脸色陡然一变:“这不可能!好好的大楼怎么会突然就倒塌呢?你一个修水管的究竟想干什么?想蒙我吗?”不由分说就把苏武轰出门外。
苏武很失望,被推出来后又看见斜对面有户人家,屋里声音嘈杂,看来人不少。苏武走过去,斗胆敲了一下门,屋里忽然静下来,就像音响断了电源,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又敲了一下。这时,大门开出一条缝,他看过去,原来是几个人正在玩麻将,边上还围站着几个看热闹的,所有的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开门的人探出半个脑袋,问他:“你找哪个?”苏武心里急,冲着屋里就喊:“你们赶快跑吧!楼就要塌了,再玩就没命了!”屋里的人一时都不做声,但很快就有个声音说:“神经病!”又有一个声音说:“楼要塌了吗?是不是你娘告诉你的?”然后是哄堂大笑,接下来又继续忙着搓麻将,没人再搭理他。苏武这才想起,应该跟他们做些解释,可门很快就“砰”的一声关上了,不但不给他机会,还把他的额头撞出一个大包。
苏武没办法,想想,又去敲另外一家门。开门的是一个蓄着胡须的男人,一边开门一边还在怒气冲冲:“你肯定不用心,这么简单的题怎么会错?”矮凳上坐着一个孩子,低下头不敢吱声。男人把着大门,训斥了孩子,这才转过身来问他:“有事吗?”他说:“大事,是关于这幢大楼的事。这幢大楼马上就要……”还没等他说完,男人就挥挥手,说:“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这个。大楼的事,楼下有物业,你找他们说去。”说着把门关上了。
苏武下了三楼,见楼道中间有户人家有些热闹,话赶话随灯光从大门里淌出来,他直奔过去,却是一对夫妇在吵架。女的说:“你再这样,我就去跳楼了!”男的说:“要跳你去跳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苏武心想,算了,他们连死的心都有了,跟他们说大楼的事还有什么用!
苏武一时很绝望,却又心有不甘。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发疯似的跑来跑去,像酒店的叫醒服务一样,挨家挨户地敲门,一边敲一边高声喊叫:“大楼就要倒塌了,赶快逃命呀!”“赶快逃命呀!大楼就要倒塌了!”敲门声、喊叫声惊动了整幢大楼,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继续喊叫着,恳求大家赶快下楼,可还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这时,那个有着猩红嘴唇的妖娆女人闪出来,苏武见了,一把拽住她,要她赶紧逃命。红嘴唇问:“大楼真的马上就要倒塌吗?”他说:“我没有乱说,我们测量过的!”红嘴唇说:“昨天半夜里围着大楼偷偷摸摸爬上爬下的那几个人就是你们吗?”他说:“对,就是我们。你们难道没看见大楼有一条大裂缝吗?再不跑就没命了!”红嘴唇“呀”地尖叫一声,然后提起裙摆没命地往楼下跑去。红嘴唇一跑,有几个胆小的人也慌慌张张跟着跑下去;然后,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也一边看着他一边开始往楼下走。
楼前的人越聚越多。一阵寒风吹过,有人着凉了,连连打着喷嚏;有个老人弓着腰一阵又一阵地咳嗽,像是眼看就要断气似的;还有个小孩厉声哭叫起来。人们眼瞅大楼,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结果,一个把他们赶出家门,在寒风中担惊受怕的结果。
苏武绕到大楼背面,墙体上那道裂缝触目惊心,仿佛一头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只一口顷刻就会将大楼吞没了。可是,大楼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坍塌。
他又转回楼前。这时,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楼要崩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是区公署出面处置的,怎么会由一个陌生人来通知?有人说,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的,很可能是恶作剧。有人说,那个年轻人就是个疯子。忽然,一个喝得醉熏熏的大喊一声:“我们都是傻子,怎么被那个该死的疯子骗了?!”
于是人群移动脚步,涌向苏武,终于不知是谁一下子把他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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