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武

琼海人把山间狭长如带状的田野称为埇（yóng）。我村东南方的群山中有岫云埇、白墓埇、百延埇和山腰田埇四条埇。过去，埇中的田里终年溢出深黄色铁锈样的水。埇中有小沟和小池（人们称为田堀），生长着田猴鱼、塘虱鱼、双鳗鱼、鲫鱼及黄鳝等鱼类。小时候，我和伙伴们每逢暑假总会到那里去戽堀抓鱼。而村人常对我们说：“你们最好不要到那里去戽沟戽堀抓鱼，因为那里有鬼。若逢鬼怪作祟，将会患病而死。”但我们这群小孩天地不怕，不识死生，在暑假期还是会到那里戽沟戽堀抓鱼。一日，父亲郑重地对我说：“你不要到那里去抓鱼了，那里确是有鬼。解放前，我的三个堂兄弟，你称他们为伯或叔，就因到那里去开荒种稻，结果患病发高烧，全身酸痛，状如感冒，不可治而病亡。当时人们称那四条埇为鬼埇。”听了父亲的话，我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到那四条埇戽沟戽堀抓鱼了，但我心里总是不时在想那里到底是什么鬼呢？

到了1964年，我们村（当时叫生产大队）组织20多人到那四条埇附近的群山中开辟大队农场，种胡椒、橡胶、石榴、木薯、蕃薯，还开荒造田种水稻，并且养猪。生产搞得不错，各业欣欣向荣，但从1964年到1978年间，陆续有七八人患钩端螺旋体病，也就是俗称的稻热病，经过注射青霉素等治疗，一段时间后都恢复了健康。我家邻居阿雄，是大队农场的老场员，一日，他从农场回家，发高热，头痛，全身酸痛像是感冒，吃了许多药总不见好转。有一天，他起床刚走几步便摔倒于地，无法站立起来。家人立即送他到镇卫生院（当时叫公社卫生院）治疗。经检查是患钩端螺旋体病，医生立即给他打了青霉素，同时服用一些丸药，病情逐渐好转。中山医学院毕业的卫生院周院长说：“他患的是钩端螺旋体病，如果来迟了，不及时治疗是会出人命事故的。这种病在过去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病死率很高。”经过卫生院治疗一个多月，阿雄才病好出院。

钩端螺旋体病是由致病性钩端螺旋体所引起的急性传染病。改革开放后，人们注意防病治病，到田埇劳动都常穿水田袜防止钩端螺旋体等感染，加上农田经常使用农药杀虫，又注意开深沟排毒水，因此，钩端螺旋体病逐渐绝迹。我村已有40余年无人感染此症了。现在回想历史过往，所谓鬼埇的鬼，不是什么凶神恶鬼，而是钩端螺旋体感染。它的症状与感冒相似，很容易被忽视而延误病机，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致人死亡。人们对疾病的认识总有一个过程，由不认识到认识，从无法治疗到彻底治愈，最后把它完全消灭。

今年春节前后，新冠病毒肺炎在我国多地爆发，我国政府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全国人民共同努力，有效地控制了疫情。但目前，新冠病毒肺炎在世界各地仍继续流行，至今还未有特效药能控制住它。但我相信，随着科学的进步，疫苗的研制，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建立及防治工作的深入开展，人类将最终战胜新冠病毒，取得抗疫战的最后胜利。“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让我们一起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