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繁亚

笔者相信，每个同志都读过或知道“耿飚之问”。在建党百年之际，我们非常有必要重温这个久久流传令人深深思考的红色经典故事。

1941年，耿飚曾作为八路军385旅参谋长、副旅长率部驻守甘肃庆阳，保卫党中央和陕甘宁边区，和当地群众结下深厚的革命情谊，对这块革命黄土地充满感情。1991年，已从领导岗位退下来的耿飚决定赴革命老区，看望曾经血脉相连并肩战斗过的陇东人民。“耿旅长回来了”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大家奔走相告。当晚，耿飚所住的县招待所门口人声鼎沸，老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望他，但也有一部分群众是来找他告状的，怎么劝也不愿离去……看到这种情景，耿飚心情十分沉重。在离开庆阳那天早晨，耿飚接见了县里主要领导，到场的还有甘肃省顾委负责同志。耿飚并没有就老百姓反映的问题批评任何人，只是现场给大家讲述了一段催人泪下的革命故事：

50年前，我们385旅在这里驻防时，部队的一个战士犯了严重错误。旅部决定按纪律将该战士枪毙。当我们在操场上准备执行纪律时，来了一大群老百姓替那个战士求情。我坚决要执行纪律。谁知竟连受害者的父母都跪倒在地向我求情，紧接着一操场的群众全都跪倒，哭着请求饶了这个战士，让他戴罪立功。怎么劝他们也不起来。最后，我们流着泪接受了群众的请求。

讲到此处，耿飚话音一顿，环顾四周，大声问道：“现在我要问问今天在座的你们这些人，不管哪一个，如果做错了事，老百姓还会不会替你们求情？”这时，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耿飚的话在回荡……

“如果做错了事，老百姓还会不会替你们求情？”从此成了振聋发聩、强烈震撼的“耿飚之问”。

重温“耿飚之问”，使我想起八路军一道独特的《树叶训令》。1942年春季，抗日战争进入了最艰难的时期。日军对根据地进行了残酷的“扫荡”，当时又发生旱灾，致使边区军民收成锐减，不仅老百姓没有粮吃，军队自己的给养也成问题。为了度过春荒，我军战士们每天出去采树叶，一棵大树上的树叶够一个排的人吃上一天。当时，老百姓和驻军都以采树叶为食。聂荣臻司令员得到消息后，为了不影响军民关系，便下达《树叶训令》，命令全区所有部队将驻地村庄周围15里以内的树叶让给老百姓，部队到远离村庄的无人区采摘树叶充饥，宁可饿着肚子，也不与民争食。布告贴出后，村民发现和他们一起摘树叶的八路军指战员不见了，很是感动。更有一些群众找到军区和边区政府，见到了聂荣臻，恳切地希望他收回训令。军区和边区政府不仅没有收回训令，而且还传达到了晋察冀军区的其他部队贯彻落实。为了共渡难关，部队和边区机关在严格执行训令的同时，制订了节约粮食计划，仅1942年，各部队就节约出14万斤粮食，这批节省下来的粮食用于救济受灾的老百姓。同时，机关和部队迅速动员起来，投入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军民团结一心，终于度过了这段最困难的时期。“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地”，革命战争年代干群关系是多么清纯啊！

重温“耿飚之问”，使我想起《书记的耳光》的一篇文章。2018年7月3日和8月14日，《菏泽日报》《人民日报》先后刊发《书记的耳光》《一记耳光，打醒多少麻木的心》。所讲的是1980年，时任山东菏泽地委书记的周振兴到曹县韩集“红三村”，看望83岁的伊巧云，一位曾为革命作出很大贡献的老人。当他询问重病在身的老人有什么要求时，老人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想吃半碗肥中带瘦的猪肉。”他深感自责，掏出钱给乡镇书记，让他满足老人的心愿。回到县城汇报时，他眼含热泪说起这位老人，“现在，在我们领导下，生重病了，竟吃不上半碗肥中带瘦的肉。同志们，我们还有脸当他们的书记吗？”他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我们这些大大小小书记的脸还叫脸吗？”在场不少干部泪流满面，陷入愧疚和自责中。文章刊发后，记者对周振兴进行了专访。谈起干群关系，他说，“革命老区的人民对党、国家、社会贡献巨大，他们却吃不饱饭，我们应该自责、反思。”他还说，“中国农民实在是太好了。我到东明县小井村调研，在村民张殿兴家，我问他吃什么饭，并走向他的厨房。老两口拦着我，不愿意让我进去。我尝过老两口吃的菜团子后，这种菜团子用野菜和高粱壳掺和做成，张殿兴的妻子急急忙忙说：俺不苦，就是现在地里不收啥。俺感谢共产党，没有共产党，俺活不到今天。我的泪当时就止不住流下来了，多好的农民啊！穷成这个样子，还说感谢，这叫咱当领导的脸往哪儿搁？”他对干群关系体会深刻，“干群关系好，很重要的一条，是干部清廉、干净，就算工作上有不足，有些小错误，群众也会原谅。如果干部脱离群众，甚至贪污腐败，群众能不反感、能不有气吗？”相信每个同志读了《书记的耳光》，体味周振兴所处的那种场景，同样会感到愧疚和自责，灵魂得到一次洗礼。

重温“耿飚之问”，使我想起“安泰之死”一个古希腊神话故事。传说安泰是位英雄，只要他身不离地，就能从大地母亲那里获得无穷力量，所向无敌，但只要他一离地，就立刻失去力量。另一位英雄赫拉克勒斯发现了他的这一致命弱点。在两人搏斗中，当安泰忘乎所以时，赫拉克勒斯把安泰高高举起，最终杀死了安泰……这是多么发人深省的启示啊！

“老百姓还会不会替你们求情？”“职飚之问”聚焦的是党群干群关系。回首百年建党征程，“耿飚之问”时时在场、刻刻回响。如果说我们党在“耿飚之问”中胜利走过百年，那么在第二个百年征途中，请不要忘记《树叶训令》，不要忘记《书记的耳光》，不要忘记《安泰之死》，让“耿飚之问”伴随着“为人民服务”“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时代强音，永远警钟长鸣，激励着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