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萌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到新市中学读初中开始，近40年来，每年都从新市墟上路过，特别是近几年，周末回家路过新市墟时，总要停下来，邀上初中同学，在镇墟上喝茶聊天叙旧。我有近10位同学在墟建房做生意，开小超市、卖五金、卖小家电、搞小建筑，或者住在墟上回农村种槟榔橡胶，电话一响，没几分钟总会来几个，好不亲热。

我家离新市墟5公里左右，我小时候也很少到新市墟，记得有一年“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到学区参加集体文体活动，中午肚子饿了，想到当时墟上唯一的一家国营食店买碗粿汤。走进小食店，集票柜台早已围满了抢买饭票的学生，加上当时我个子小，连饭票都买不到。走出小食店门口，发现有人提着暖水瓶状的小水瓶，满怀高兴地上前想买根冰棍，结果，卖冰棍的年轻人说，冰棍早已卖完。我只好饿着肚子走路回家。这就是新市墟留给我的最初的记忆。

新市墟是万泉镇新市村委会所在地，这是一个古老的地方。琼海县志记载，在新市土结尾村曾出土新石器时代的石斧，说明这里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活动。这又是一个年轻的地方，琼海县1960年才在这里设立新市人民公社，公社驻地就设在新市墟。

听父亲说，新市地区在解放前由于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到嘉积走的是山间小道，要经过一座高高的山口岭，以山口岭为界，山口岭内读书人很少，经济也不发达，一些有经商思想的农村人最多也是到定安县岭口墟上买大米、红糖、红薯等，用肩挑步行来回60公里到嘉积镇售卖，赚个汗水钱。日本鬼子侵琼期间，嘉积城里一位当老师的外地宗亲逃难来到我们村里，当时村里与邻村有十几名小孩，村民商讨邀请那宗亲当启蒙老师，给这十几名小孩“开朦胧”，办学地点就在邻村山内园村旁边的一座庙里。外地宗亲答应了下来。庙的大门有一幅对联，上联为“神坐山内虎豹变”，下联为“圣向出头蛟龙登”。对联把附近山内园村与大出头村两个村名镶了进来。那位老师看过了庙门前的对联，说：山口岭内都没有一点笔墨味道，写这样的对联太没有文化了。据说，该老师后来还制作了一幅对联挂在庙里。可以看出，那时新市墟地区的文化教育水平是很低的。

解放后，在党和政府的组织发动下，修建了嘉积至岭口的公路，新市墟成为嘉积到岭口公路线上的重要站点，这里陆续有村民送小孩到嘉积城区附小、嘉积中学读书，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有学生读大学。

后来党和政府还办起了新市中学，也许是受学哥学姐的影响，我在新市中学上完初中后，到嘉积中学读高中，然后参加高考分配在乡镇工作。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市直机关工作期间，与一位市委办公室的秘书比较熟后，他问，小张，你老家在哪里？我说在新市乡。他又说，在六十年代曾出差到新市乡，那里的群众很热情，端出一大盆炒花生，个子小但非常芳香，到现在还记忆深刻。我知道，那位上了年纪的秘书是非常严谨的人，我相信他说的话。在此期间，我也与市政府办公室一位兽医专业毕业的干部比较熟悉，他曾写过一篇建议大力发展新市羊增加农民收入的调研文章。看来，此干部从发展畜牧业角度也是比较了解新市地区的。我知道，新市墟地区是属丘陵地带，土质为红色石子土，生产的花生香味浓郁，含油量大，花生饼还是很好的养猪饲料，所以新市地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琼海县母猪肉猪生产基地。直至现在，仍然有部分村民在园地种花生，然后加工榨油自用。丘陵地带灌木多，山草料充足，新市墟地区至今仍然有部分村民在从事黑山羊养殖，虽然黑山羊牌子没有打出来，但嘉积地区的羊贩子都知道到新市可以买到吃树叶吃青草的黑山羊。

多年工作也在各镇走访，我惊喜地发现我们琼海市各镇墟的发展变化，高楼建起来，街道整洁，市场繁荣，灯光明亮，心里也想家乡的新市墟什么时候也来个大变化。我知道新市墟不靠近溪流和大山，甚至周边都没有大的田洋或园地，自然资源与物产特色不突出，难于形成产业聚集效应，墟镇发展缓慢。

但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乡政府对依小山包而建的新市墟进行统一规划，用推土机、挖掘机开发出了新土地，鼓励发动村民上墟建房发展墟镇经济，开发出了新兴、新旺、新发、新达四条街，意为兴旺发达。像我的同学一样，附近几个村的群众陆续都在墟上盖房子，逐渐形成一定规模的镇墟了。有时候晚上回家，常邀上在新市派出所当干警的老同事到墟上聊天。我说，30多年前这墟上仅有理发店、缝纫店、自行车修理店、杂食店等不足10家店铺，现在，不知道多少户居民了。当干警的老同事笑着说，他曾经做过调查登记并发放门牌，墟上有200余户居民了，由于当初墟镇规划有超前思想，你看看，街道两旁可以随便停车，都不会拥堵，茶店前的摩托车稍加管理，就摆放得很整齐的，居民开车出入自在些。2012年，我有一次到台湾参观考察的机会，在山区小镇住了一晚。当晚，与同行的一位同事在镇墟上转了一圈，感觉镇墟上的房子也不高，街道有灯光但不是特别明亮，家家户户摩托车随便在房前屋后停放，街上人口不多非常安静。走着走着，我总感觉此小镇墟的夜晚氛围跟自己的家乡新市墟一样，有些人间烟火气息而又非常安静。

近几年，墟上完善了街道硬板化，有专人专车收集生活垃圾，饮用上了万泉河自来水，墟中心十字路口那盏高高的路灯明亮而柔和，街道也相对安静。村民在网上买东西可以寄到墟上淘宝店，我的一位同学说，在墟上生活比较方便。一句朴素的语言包含了很多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