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传真

石壁船会矗立于石壁湾旁，地处石壁墟的东南端。两层楼二丈余高的土木建筑，青砖白瓦，祥云绕脊，笑傲东流，极为壮观。

船会坐北朝南，这里河沟交汇，景色迷人。前面是万泉河流域的石壁滩、石壁堆和石壁湾。前庭左边有几棵参天的凤凰树，枝如巨臂，花红叶绿，右边有棵古老的大榕树，四时常绿，遮天蔽日。中间那条又宽又长的青砖台阶从船会前庭一直铺至河边，百几十级，约有五十米高的落差。

嘉积和石壁的客船均为每天上午8点左右对开。逢周末或逢年过节，人流高峰时会加开一至两班。从石壁开往嘉积是顺水而下，两三个钟头就抵达溪仔码头了。但是从嘉积往石壁开是逆水行舟，须四五个钟头才能靠岸，每逢旱季，河水较浅，常有客人下河推船的情景，客船停停爬爬，到石壁时已是中午2点了。夏天的中午，烈日炎炎，下船后，还要攀登那百几十级青砖台阶，众人气喘汗流，好不狼狈。

但是，当你登毕台阶，顿觉眼前一亮，可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从河面吹来的习习南风十分凉爽，令人心旷神怡，疲累皆忘。火红的凤凰树下，红男绿女，三五成群，踩着遍地的荔枝壳，踏着满地的荔枝仁，吃西瓜，吃冰糖水，甜言蜜语，好不开心。逢集市日，也有好些苗胞盛装光顾。大树底下还有纳凉聊天的，打扑克和下象棋的。卖船票的老蔡爹和老船工吴以干公是棋逢对手，互不服输，经常吵得耳红面赤，搞得那群“缝衣领”（即旁观下棋的人）的，捧腹大笑。小商贩们也乘势而上，在附近卖荔枝龙眼的、卖发糕薏粿的、卖香蕉杨桃的，叫卖声此起彼落。行帆船的老船工们个个虎背熊腰，黝黑到冒油的上身，肌肉结实且鼓囊，好像打擂台的拳击手一样，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见到半熟的婆娘便逗逗开心。这些走帆船的，长期在万泉河中上上下下，生活很枯燥，难得有机会在女人面前讲些逗趣的幽默话，逗得一些多情女郎心里痒痒的。岭底村的开充、开超、开源、开浩公，下朗村的钊荣公，边溪的景卿二公，市上“做牙”的传绪伯爹和儒林园的尊堂二哥，都是这里“隔时不隔日”的常客。还有搬运站那个大家庭的20号人，除了搬运就是在这里流连、侃大山。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石壁船会确是万泉河畔一道富有特色的风景线，仿佛清明上河图中的一角，令人难以忘怀，记忆犹新。

可是，这童话故事般的美好，因一起严重的沉船事故，划上了句号。

1982年，一个严寒的冬日，寒风凛冽，阴雨蒙蒙。万泉河水上运输公司的“海03号”客船，严重超载，船至江中，急流袭击，船身倾斜，船舱进水，导致128人落水，37人死亡，成为万泉河客运史上最为严重的一起沉船事故。

当天下午、当天夜里以及第二、第三天，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几十具尸体，因石壁一时找不到那么多口棺材，只好排列在船会左边的草坡上。个别尸体已被太阳晒得皮开肉裂，惨不忍睹，时有一种剌鼻的怪味，令人欲呕，情景十分凄凉。

对此，县委县政府责令万泉河水上运输公司停业整顿。“海03号”船长及驾驶员等4人锒铛入狱。石壁船会也因此寿终正寢。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当人们还在为沉船事故死难者悼念的悲痛日子里，海南区公路局紧急拔下专款，对万泉至石壁的公路全线改造和升级，现代化、机械化的修路设备全面投入，修路工人日夜奋战，没半年时间，一条平坦的大道就修好了，还铺上了柏油。

路通财通，石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石壁船会也变了，变成为石壁敬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