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淑洪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无爱不成戏，这话有一定道理。琼剧行当分生、旦、杂、净、丑等，其中生、旦是戏剧的主角，生、旦有戏，戏才好演，戏才好看。因此，爱情故事往往成为一条主线，贯穿于一出戏、一台戏的始终。在众多的琼剧剧目中，这样的戏写得很好，演得也很好，《红叶题诗》就是其中的经典之作，充分体现了琼剧创作的艺术技巧和琼剧文化的博大精深。

有道是哪个男人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红叶题诗》中的礼部尚书之女姜玉蕊在剧幕刚拉开便唱道：“重门深锁幕帘垂，画堂春晓燕双飞。无限愁怀排不得，暂且移步出深闺。”听到湖上鼓乐之声，姜玉蕊触景生情，让梅香翠霞取来笔砚，摘下枫树上的一片红叶，在叶上题诗一首：“犹自深闺怯晓寒，暖风吹梦到临安。花娇柳绿春如海，却爱天涯一叶丹。”随后将题诗红叶投入湖中，这正是一片冰心寄流水。梅香翠霞也说道，愿小姐，得个才郎永世相随。说来也巧，戏中有戏，题诗红叶恰好被轻舟游湖的兵部侍郎之子文东和所拾。春夜新月斜照纱窗，文东和灯下读史，猛然想起丹枫诗句，自觉这般才情我不如。文东和心想，美佳人，得容易，知心女，世间稀，莫非良缘天所赐，红叶为媒偕连理？雅兴所致，便在红叶上和诗一首：“血战中原骨未寒，可怜湖上恋偏安。蛾眉倘许酬霜叶，愿结同心一片丹。”

在姜府上，文老夫人偕同文东和前来拜访，简单礼仪之后，姜玉蕊和梅香翠霞伺候文母进内歇息，文东和在厅中徘徊，揣摩思索，开口唱道：“姜家世妹美如玉，温柔大方非凡姿，分明彼此初相遇，如何又似曾见她。扇上字与叶上诗，因何字迹笔态同一体？费猜疑，红叶题诗诉心事，莫非就是姜妹子？”稍后，梅香翠霞走进厅来，文东和问起她日前到画堂寻找扇子之事，知道扇上的字与红叶上的诗皆为小姐所题，两人有一段精彩对唱。文东和：“相思害多时，因读红叶诗，不知在何处，才能见芳姿？”梅香翠霞：“红叶归公子，姻缘天赐予，天涯同咫尺，何难见芳姿。”文东和：“姐姐真伶俐，请把迷津指。”梅香翠霞：“公子有诚意，耐心等良机。”

姜玉蕊送文母歇息后，回到自己的绣房，思绪万千，心潮久久不能平静。她唱道：“遇文哥哥在寿堂，羞得奴家心里慌。文哥哥，锦绣才华志昂扬，温柔潇洒又端庄。且看他，不畏权贵骂七王，忧国忧民可敬仰。只可惜，绿波红叶两茫茫，不知道，拾诗人，又是谁家好儿郎？”正在小姐烦闷之时，梅香翠霞飞报佳音来到小姐绣房，把寻扇子遇着文哥哥和题诗红叶为文公子所拾之事告知姜玉蕊。梅香翠霞：“为寻扇子到厅堂地，匆匆忙忙撞着公子，俺问他是否见过扇子，公子点头喜笑眯眯。他说见扇也见过诗，他念一遍俺更惊奇，原来就是红叶题诗。”姜玉蕊：“天下竟有这般巧事。当时题诗聊寄意，”梅香翠霞：“谁知红叶作了良媒。”梅香翠霞告知小姐，文公子愿与她相会。

名园深夜，月明风细，梅香翠霞架起鹊桥，轻扶织女去会牛郎七夕佳期。在花园相会，文东和、姜玉蕊互诵对方所题之诗，倾诉爱情：“愚兄我，生琼南，世代住，崖州湾。你家的香枫我先父送，妹不约我是哪般？”“哥出生，在天涯，名东和，字南丹。你拾红叶绿波间，巧事使人相信难。”“请贤妹，看端详，有美诗句，题叶间，经霜枫叶永不残，愚兄和句请添删。”“题诗人，慧又贤，和诗人，喜万千，一唱一酬成知音，愿学鸳鸯不羡仙……”

然而，诗书爱情多悲剧，有情人难成眷属。正当媒人下聘之际，圣旨传来，皇帝准七王所奏，选姜玉蕊为妃，限三日内进宫。真正是苍天无情起风云，天昏地暗倒乾坤，姜玉蕊悲愤交加：“叹红颜，多薄命，空结同心对明月，一世青春何所惜，愿将一死报郎君。”文东和：“怒气填膺骂七王，强夺人妻作嫔嫱，金寇猖狂不敢抗，横行无法乱朝纲。夫妻本是同命鸟，双双沥血赴黄泉。”就在七王娶亲鼓乐声响之时，文东和、姜玉蕊双双携手，跳入湖中，同赴碧波赏宿愿，空留悲恨在人间。此时，舞台幕景上波涛汹涌，犹如翻江倒海。波涛逐渐平息，乌云消散之后，天边出现两道美丽彩霞，在彩霞中隐约看见文东和、姜玉蕊倩影双双，渐行渐远……

《红叶题诗》经大戏剧家田汉修改润色，文学底蕴深厚，文字水平极高。1962年被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成琼剧电影，除电影导演外，主创人员和演员全部为海南班底。60多年过去，它的艺术光辉仍然光照琼剧舞台，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