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小平

大个李好不得意。

他的一个远亲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凭着这关系，他当上了令不少人羡慕的县委方书记的小车司机。大个李开着豪华气派、油光发亮的“霸道”，神气十足，不管到县里的任何地方，所见的都是恭恭敬敬，拱手听命。好多时候，有人要走方书记的后门，却不直接去找方书记，而是干脆投他所好。外人的巴结，使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方书记的影子。于是，大个李更加春风得意，更加飘飘然起来，那股凌人的傲气不知不觉就印在了脸上。

那天，暴雨如注。大个李那个远亲给他密报，新来的省长今天要微服私访到这个县，要他告诉方书记好好接待，别弄出差错来。他觉得，这可是件大事，得赶快把方书记从乡下接回来。车正急驶，突然一辆“猎豹”从对面开过来。本是一段狭路，偏偏又有一辆大卡车斜着抛锚在这里，两辆车就在抛锚的卡车旁刹住了。本来，猎豹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大个李只要稍微往后倒一点儿，路就通了。可大个李偏不，猎豹鸣喇叭要他倒，他也鸣喇叭要猎豹倒。猎豹司机以为他不明白，便冒雨下车，走到霸道旁，出言请他倒车。大个李却把头一昂，怒气冲冲地说：“你那破猎豹为什么不倒？你知道我的车是去接谁的吗？接方书记！方书记你知道吗？我可告诉你，识相点就快倒，要是耽误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一会儿，两边的车就堵成了长长的一条线，谁想倒车都倒不了，唯一的办法是把陷进坑里的那辆抛锚卡车弄上去。于是，猎豹车上的所有人都下来了，和大家一起给抛锚卡车司机帮忙……

路是通了，可大个李心里总窝着火。他想，谁不知道这是方书记的车，避让还来不及，这小子却有眼无珠。不过还好，他记下了那辆猎豹的车牌号码。“小子，今天便宜了你，总有一天叫你好受！”大个李恨恨地咬咬牙。

把方书记接回县委招待所，雨已经停了。方书记下去后，大个李想去洗洗车，刚一转弯，突然发现停车场的边角上正停着刚才那辆猎豹。大个李说不出心里有多高兴，他立即给交警打电话，不一会，来了几个交警，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猎豹拉走了。

猎豹已经被拉走了，大个李却仍然幸灾乐祸地站在原地想看热闹，以解心头之恨。等了大半天，猎豹司机终于出来了。发现车不在，司机急坏了。看着司机那模样，大个李简直手舞足蹈起来。他两手反叉腰后，踱到司机面前：

“啧啧啧，开一辆破猎豹，你神气什么！小子，再不学乖，连你都要丢呢！”

“胡闹！”司机发怒了，“我问你，把车弄哪去了？”

“哈，还瞪眼睛呢！告诉你，车在交警队，有本事去拿呀！”大个李说完就要走。

“站住！”司机大声喊道，“你现在给我把车开回来！”

“你命令我？”大个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你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等会儿你别后悔！”司机毫不示弱。

“等着瞧吧，谁怕谁呀！”大个李满不在乎。

“那好。你不去，方书记会去！”

“什么？你……你……”

“蠢蛋，那是省长坐的车！”

“什么？……省长怎么会坐……我的妈呀！”

几天后，大个李交出了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