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莉

我没离岛生活过，没机会领略海岛之外的冬季之景，常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但海岛的冬季我是非常喜欢的，我觉得冬天的海岛美不胜收。不必说那绿叶扶花的生意盎然，也不必说柔风暖阳下的身筋舒展，更不必说蓝空碧水带来的心旷神怡，单单是猎猎清风吹拂脸庞的那份惬意，就能让你亦醉亦仙。

当北方的冬“江涵雁影梅花瘦，四无尘、雪飞云起，夜窗如昼”时，那“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的银装素裹，是森森瘆人的；而“寒风淅沥，遥天万里，暗淡同云幂幂”的萧瑟灰濛又多少令人心劲劳疲；“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迎面而来的一股寒气逼人，令人有“孤裘不暖锦衾薄”的感觉，不由直打激灵；旷野的寂寥更令“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如此的白茫茫冰域，万物肃杀，草木凋零，天寒地冻，我想我会被这样的一季冬生生窒息。

海岛的冬，依然一派葱茏。那屋前舍后的青草，沐浴着和熙的阳光，恣意地生长，似绿毯绵柔柔的软。徜徉在小道上，身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梳理着婆娑的叶脉，“沙沙、沙沙”的私语，像是在对你呢喃。环绕村庄的椰树，笔直高耸在云端，舒展的枝叶绿得滴翠。更有无处不在的藤蔓，顺高而爬向阳生长……这一派的生机，让海岛的冬处处惹人爱慕。

相比夏季的热浪腾腾，海岛的冬季已褪去了火辣，在怡人的凉风吹拂下，百花也竞相开放。小小琴叶珊瑚花，若有若无地漫布在田野，远看似是杂草，近前才能看清花容细小但精致妖娆。在街边的绿化丛中，洋金凤也不甘寂寞，一簇簇黄的似锦，红的如火，争相献媚。无论是盆栽还是土种的茉莉花，如雪的花瓣丰厚韵润，都散发着缕缕清香。俗称“大红花”的常绿灌木朱瑾花，常年花开不断，据说它在北方多是盆栽，是极其珍贵的花种，而海岛上的朱瑾却择热土生根，哪怕红花俗绿，也随风摇曳，翩翩舞动毫不拘谨。朱缨的细细花絮束成艳红花球，绒绒的在枝头舒展。最喜春节期间热烈绽放的炮仗花，那藤蔓攀援之处，火火的小花红中带黄，并蒂成串，挂满枝蔓，远远望去，如一挂挂迎宾的鞭炮，给祥和的春节增添喜庆。高大壮硕的乔木木棉，姿态顶天立地，如英雄般的壮观。木棉花在春节过后盛开，以海岛西部的昌江县、五指山市最多。花开时无叶，一朵朵像英雄的鲜血染红了枝头树梢，花谢时则树下落英缤纷，花不褪色、不萎靡，如英雄般道别尘世。它开得红艳但不媚俗，又得名“英雄花”。每年花期便是海岛的一大盛事，吸引着八方游客慕名而来，有纯粹观赏美景的，也有对英雄花所赋予的精神生出深深的敬意而想近前庄重观瞻的。海岛的冬季，花事喜人。

我喜欢海岛的冬季，还因为这似冷实暖的季节，每一寸土地都是肥沃的、丰润的。冬季的菜园热闹非凡，瓜架垂果，豆荚满枝，样样长势喜人：紫茄秀长透亮、叶菜青翠润满；地里的萝卜撑破泥土，露出白脆脆的个；绿的、红的辣椒，在畦上笑着，像一排排小小的哨兵，守护着菜农的盛果……果园里同样热火，冬季的水果由于雨水充足、温度适宜，果树挂果累累且饱满多汁。水果成熟期，果园会安排工人及时采摘下来，分拣打包销往全国各地，海岛的冬季时令水果很受欢迎。果园还适时组织各种采摘活动，让果园成为人们休闲的好去处。忙碌了一周，让我们周末约上三五好友，或是带着老小一家人，自驾到心仪的果园，一边晒着暖和的太阳，一边采摘水果，在体验劳动的同时增进了友情，也培养了亲情。孩子们在果园里跑着、跳着、笑着，身绕草香，脚沾泥土，与大自然零距离亲近，品尝自己亲手采摘的果实，这是一种怎样的快乐和满足。

海岛的冬季，雨天也别有一番景致。当飘飘洒洒的细雨滴落到绿植上，犹如带着甜味的琼浆玉露，轻轻地、滑滑地，似在铅洗叶面上的积尘，雨后的绿植是挺拔的、修长的。每回在细雨中默默伫立，任由细雨飘拂，心灵都会被涤荡得清净。海岛的冬季，绿意是纯净的，绿韵是欲滴的。这片热土上的生灵，在海岛阳光雨露的滋养下，春发夏长，秋实冬润。

有朋友这样感慨：庆幸在北国雪飘的寒冬，我躲在温暖的海岛。海岛的温暖正吸引越来越多的内地人特别是老年人前来过冬，海岛人亲切地称他们为“候鸟”。每年的中秋节后他们会陆续飞来，在这片热土上或租房，或买房居住，至次年的清明节后，又飞离海岛返回故地，如候鸟迁徙般。他们已深深迷恋上这里的淳朴民风，喜欢上这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并称这里为琼岛福地，俨然以岛民自居了。

这天之涯海之南，与夏日的热辣、慵懒、焦躁比，冬的暖意融融，更能让人娴雅和舒放，难怪海岛居民总是温情脉脉的、热情友好的。他们生活从容不迫，在烟火缭绕处把日子过成诗般的恣意，在花果飘香里把清风明月唱成歌般的悠扬。谁不爱，这海岛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