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献卿

我七岁那年的一天，爸爸起了个大早，送我到离家约二里地的乡村小学去报名上学。

那所学校叫新市初级小学，位置就在土吉尾村旁边。一条公路从校旁穿过，公路边有一个长方形不大不小的鱼塘，鱼塘远离公路的那一边，离鱼塘水面约一米高处是一间用木板搭成的小厕所，供师生们使用。每当我们去如厕的时候，就是人放松鱼欢跃的时候。沿着公路向南走约一百米就是新市墟了。学校东边西边是连成片的水田和几块丢荒的小坡地，小坡地后来则成了我们种作物的园地。

当时学校只有一到四年级，一个年级一个班，总共大约130名学生，校长和老师共四个人，校长是外地人，另外三个老师都是本地人。学习的主要科目是语文和算术，其他还有音乐、美术和体育。两个老师教语文，另两个教算术，其他学科是四个老师轮着教，反正音乐课就是唱唱歌，美术就是画画图写写字，体育就是打打球玩游戏。学校非常简陋，只有一排四间瓦房，两头各是一间教室，一二年级共用一间教室，三四年级共用另一间教室。中间两间房，一间是教师共享的办公室，一间是校长的住房，另外三个老师放学后都回家住。

听爸爸说，学校刚办的时候，是借用土吉尾村的村庙办的，庙里的神像已经搬走，但原来安放神像的木阁子还在。那里曾经是最早的教室，后来教室搬了出去，在里边用木桩木板做了一张有上下两层的连铺床，成了住校生的宿舍，可以睡十几个人。

爸爸把我带到校长的办公室报名。当时的校长名叫钟宗学。他见到我就问：“‘小麦仔’（小姑娘）几岁了？”没等爸回答，我立刻说道：“我是‘公爹仔’（男孩)！”校长笑了一声说：“你脸圆嘴小皮白白，我以为……好，明天来上课。”

第二天，我早早就来到学校。一二年级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校长就轮着教两个年级的语文。他平时话不多，人也温和，但对学生要求很严格。他先宣布纪律，然后开始上课。当时学的是繁体字，第一课就三个字：“开学了。”以后的几课依次是“我们上学”“学校里同学甚多”“老师教我们，我们听老师的话”“放学了，我们回家”……学生跟着老师大声地读，又一笔一划地跟着写，一直到会读会写还会默写为止。校长也教我们写毛笔字，收上去评分，用红笔圈起来的就是漂亮的，圈起来的字越多得分就越高，还张贴在墙上。我的字帖常常被张贴出来，每次看到我都感到很高兴很自豪，回家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也很高兴。到了节日比如儿童节或者新年元旦的时候，校长会把我们叫到学校来一起玩，还买鞭炮分给我们玩。

学校里有一棵很高大的枇杷树，树下是一块好大的空地，体育课我们常常在那里玩。除了常玩的踢足球、捉迷藏外，很多时候就是玩“攻城”游戏。孩子们用脚掌在地面上画一个又大又长的框框，覆盖了整个空地，中间画一条贯穿两头的直线，再画几条横线，把大框框分成大小一样的小框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城”了。我们把十人八人分成两组，一组站在线上守城，一人一线；另一组从正面攻城。攻城的被守城的摸到就算“战死了”，攻城的只要有人顺利穿过所有横线和中间的直线就算赢，不然就是输了。这种游戏运动量大，我们常常玩得气喘吁吁，但也快乐无穷。后来学校又用砖头石块筑起了一个乒乓球台，我们就玩起了乒乓球，我还和老师对打过乒乓球，甚至还赢过他呢。

除了上文化课，我们还常常做一些体力劳动，主要是打扫卫生，有时还利用附近的坡地种菜、种甘蔗、种山兰坡稻等等。当然这些活动主要是培养我们的劳动习惯。

就这样，我上到了四年级，学习成绩还不错，得了不少奖状，拿回家爸妈都会贴在墙上，邻居看到了都会啧啧称赞。四年级是初小的最后一年了，要上晚修，夜间十几个人就睡在那间神庙里。我抬头看了看，那个神阁子还在。我们小孩子好调皮，常常在床上我摸摸你，你逗逗我，好久都不能入睡，就是觉得很快乐。第二天起床后就去上课。这样一直到初小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