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宋程

虎年之春天，细雨仿佛清幽淳朴的山泉，一丝不响地纷纷而下，浸湿我的思绪。月光下的那条农场小河，隐匿在群山起伏的莽莽胶林里，静寂无声，悄然流淌。它从远山缓缓而来，水清石出，鱼翔浅底，钟灵毓秀。它有时羞涩，有时温柔，有时会发出细细微微之声响，像按捺不住的抚琴少女，指间流淌出来的声音如泣如诉。远听，如天籁传递而来，妙不可言。

月光投射在水面上，水曼妙地流动，泛起波光粼粼，是因风吹皱了水，水才陡然变得风情万种。你可否也见过，风过留痕的水，是多么妩媚而迷人？

有朋友说，农场那条弯弯小河的夜色，美得最是狡黠。又有人认为，是依水而居的农场人辛勤呵护着，这条河才如此靓丽多娇。农场人以河为伴，掬水成弦，天地为琴，每日吟唱着芝麻开花节节高的生活赞歌……每日的空气都是稚嫩嫩的，漫山遍野的草木带着清纯。你看那旷野山峦，各色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连成一片的橡胶林，冬去春来，不甘示弱地从古铜色逐渐变成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

早晨，在曦光里，一群白鹅扑楞着翅膀，早早来到那口鱼塘里戏水曼游，交颈相拥，仰天唱和。但为首的灰公鹅和花公鹅却并不友好，为了争夺交配权，它们打得不可开交。有意思的是，在陆地上，灰公鹅以体大取胜；到水里，花公鹅又以灵巧得势。不知战斗过多少回，反正它们见面就打，不分输赢，人们静观其斗，也得一乐。而在另一边，谁家那只大公鸡，顽皮地爬上草坪的观景石，旁若无人地啼鸣，引领着新一天的大合唱。鸟儿在风景树上跳跃争鸣，晨雾笼罩着一排排新建的民舍，袅袅炊烟升腾弥漫。上学的娃儿坐上家长的摩托车鸣笛而去，硬板化水泥大道通向四面八方。广场上舞曲扣人心弦，春风像棉花一样柔软，扑在脸上满是惬意。一夜春风，醒来的农场大棚又长出木耳朵朵。精准扶贫的果园里，荔枝花开了，挥着翅膀的蜜蜂嗡嗡地纷飞采蜜。女人们忙着剪花修花，为下季的果实丰收而不懈努力，山坡上，笑声朗朗，此起彼伏……

晌午的农场，退休的老工人在榕树下叼着烟斗下棋。“将死它！”突然一声大喊。戴着卷头巾的女人在剖削竹篾，编织箩筐、竹篮。更有小后生撸起袖子掰手腕，那架势谁也不服谁，吼着输了的掏腰包，赢了的喝雪碧，热闹非凡。

下午，一群老妇坐在文化室前晒太阳。她们手里没有闲着，有的纳鞋底，有的织毛衣，有的在轻抚哄着孙儿孙女，有的在玩抖音自拍。有些老人在谈论着陈年旧事，谈起了逝去的亲人。她们语气平淡，对生命的领悟让她们平静淡定。

我爱这个农场，这是我的家乡。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人一事，物华天宝，都因有缘。生于斯，长于斯，心所系之，都因为这春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