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邦盈

取款

农信社的营业厅没有门槛，门是自动的，地面上铺着光亮的防滑瓷砖。里面的椅子上坐了好些人，也有个别人在走动。没有人喧哗，感觉非常温馨。

门自己开了，接着就进来了两个老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老人确实太老了，脸上除了皱纹还是皱纹。虽然地上没有什么危险，老爷爷还是几次提醒老太太慢点走，接着在肩膀上扶了一下，把老太太引导到椅子上坐下来。其实在肩膀上扶一下并没什么用，老太太眼睛还能看见，也不需要什么引导。除了关爱，应该没有别的理由了。这么老了还秀恩爱，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跟在后面的中年女人去取了号，走到两个老人面前说：“59号。还有九个人在等。”接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两人是你爸妈吧？”

“是。我是媳妇。”

“他两人来取款？”

“对。我开三轮车送他们过来。”

喇叭终于叫到59号了，老爷爷听了就起身，走到柜台边把存折交了进去，接着就转身往回走。

“哎大爷，你咋走啦？按密码呀。”

“妈，去按密码吧。”媳妇说。

老太太听了就起身往柜台走去，到了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下。确定老伴没有跟着来，她才去按了密码，按完就回来了。

“大娘你咋走了？取钱呀。”

媳妇听了就走过去把钱接过来，走到两位老人的面前，把钱分别交到老人的手上。每人500元。

“都收好啊。回去了。”

走的时候媳妇又提醒了一下：“爸存折你收好了吗？”

“收好了。”

他们三个都慢慢地走了出去。事情的经过，柜台里的办事员和大厅里的保安，当然还有等在大厅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一走议论就跟着来了。

“这两个老人，表面上看很恩爱，实际上是互不相信啊。”

“我觉得就要这样。我觉得这也是他们的一种爱。我依靠你你也依靠我。”

“也真是，都那么老了还攥着存折，不交给儿子媳妇。感觉媳妇很好呀。”

“好不好，手中没钱了你就知道了。”

卖破烂

西边楼梯口右边一楼的那间房住的是一对夫妻教师，就是文老师和武老师。文老师家在万泉河，武老师娘家在黑河。

“就因为爱情，两河汇到一起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应该说，这是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很多年了，从没听说他们吵过架。一家四口人，女儿已经上了三年级，男方的母亲来接送孙女上学。各人都忙各人的事，就是在一起，说话也是轻声轻气的。上次推荐评选“文明家庭”，老师们一致推选他们家。

这天，收破烂的三轮车在楼下停下来了。收破烂的人一下来就把手中的水壶摇得“哐啷哐啷”响，于是陆续有人把废品拎了出来。在学校，废品大都是书册、报纸、饮料罐之类的东西。

武老师应该是刚下课回来，看到收破烂的来了，一进去就把一个纸箱搬出来，里面装的是报纸、试卷、草稿纸之类的东西，卖了5.2块钱。收完钱武老师就出去了。

文老师也下课回来了。看到收破烂的在那里忙，也进去把一个纸箱捧出来，里面也有好多废纸，还有报纸、练习本、香烟盒什么的。卖了3.8块钱。

母亲开着电动车把孙女接回来了。看到收破烂的车来了，就进去把一个米袋拎了出来，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小纸屑什么的，后来又捧出一个电磁炉，卖了4.2元。

三轮车开动了，突突突的，接着就加快了速度。孙女突然赶了出来：“奶奶你怎么不把我的废纸卖了呢？”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要处理呀。”

“车不是开走了吗？”

“开走了就下次再卖。”

“好吧。”孙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