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绍徐
母亲节,突然怀念起奶奶文祝婆、爷爷家松公。算起来,他们已经离开我们十余年,但思念一如既往。
印象中,奶奶文祝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编筐织箩、犁田耕地、养猪种菜样样在行。大手大脚的文祝婆快人快语,一副热心肠,谁家有红白喜事她都去帮衬张罗,就连邻居家的秧插慢了她都会上去搭把手,不怕苦,不嫌脏。大家都知道文祝婆是个厉害角色。她不厉害点能行吗?爷爷家松公在陵水工作,一年才回来几趟,她得料理家务,赡养老人,劳作挣工分,抚养三个儿子,一辈子忙里忙外,着实不易。
文祝婆爱唠叨,但对儿孙她是疼爱有加的。那年,三叔遭病卧床,她时常心疼地安抚,问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三叔去世后,她经常偷偷哭泣,是那么的无助。
总说隔辈亲,奶奶文祝婆也是如此。小时候我爱跑到文祝婆那里睡觉,让她给我扇扇风、抓抓痒,感觉很是舒坦。有一年暑假,文祝婆到陵水带堂弟堂妹,我也跟了过去。她总怕冷落我,时常偷偷去隔壁小店买点零食塞给我。她曾教育我,“大的”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小的”,纯朴的语言让我终生铭记。孩提时,我总爱跟着文祝婆去邻村看琼剧,那时淘气,锣鼓未响一顿乱跑,锣鼓敲响倒头瞌睡,文祝婆生怕我跑丢,边喊叫着边喋喋不休骂个不停。也难怪,看琼戏是她的最爱,当看琼剧变成看孙子,她怎能不窝火。
晚年的文祝婆老眼昏花,行动不便,但每逢节日子孙满堂时,她都会拄着拐杖来凑热闹,一会插个话,一会安排这那,那时她内心一定是满足的。文祝婆一生围着田垄、灶台转,里里外外为家操持,年轻时和爷爷家松公离多聚少,晚年却和爷爷形影不离。谁说她们那代人没有爱情?
爷爷家松公,在他那个年代,男人不是闯南洋打工,就是留家务农,家松公是个例外。由于珠算打得好,曾祖父在陵水又置了地,早年他便到陵水入职供销系统,一直在陵水干到退休。家松公一生勤俭,一辈子干供销,一生在琼海和陵水度过。曾祖父走得早,他的工资除了生活必需外全部用于赡养家庭,不抽烟、不沾酒、不应酬,用文祝婆的话讲是“一分钱不落过”的暖男。
记得我读嘉中那年,家松公在嘉积看工地,晚饭我都过去和他一起吃。他的菜谱多是骨头菜汤,简简单单够吃就好。家松公一生谨慎,外出办事从不与别人搭讪聊天,一回到家中就宅起来,图个清静。他不爱侃大山聊家常,也不愿掺合村乡的事,更不会和乡里邻居争吵。亲戚乡邻都夸爷爷家松公人好,我想,好就好在他从不和别人争,本本分分,安安稳稳。
家松公还是一个“死脑筋”,认准的事牛都拉不回来。小时候我总盼着家松公回来,一是因为他在家时间少,感觉新鲜,二是他会带点零食回来。但他的东西不经过他同意,是坚决碰不得的,比如,他整齐的床铺就碰不得,哪怕是孙子们。当年二叔接班时,他给二叔买了块手表,二叔不慎把手表掉到老家粪坑里。他硬是叫上全家人一起打捞,想一想那场面、那氛围,让人忍俊不禁。家松公的零食总是藏在米缸中,我们这些小孙子几次想偷吃却够不着。听父亲讲,当年为了结婚,文祝婆把家里的猪卖了,让他带着钱去找家松公买辆自行车,父亲坐了一天的班车去找家松公,哀求了好几天,才终于买回了自行车。在爷爷家松公眼里,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能做的也不会私下去做,一切规规矩矩。那些年不管我是读书还是工作、回家,家松公总是拿出留存的近期报纸,尤其是“xxx受罚”之类的报道给我看,教育我清白做人、踏实做事,这时父亲总少不了数落他,其实这是家松公对孙儿特别的爱。对奶奶文祝婆,一来文祝婆没文化和他共同语言少,二来文祝婆爱唠叨,和他性格截然相反,但两人却很少争吵,老两口一直不离不弃、相敬如宾。
文祝婆和家松公的一生,是他们那个年代的缩影。时代变了,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不变的是人世间的亲情,这些人、这些事,都是我们不能忘却的记忆。
版权所有©琼海市人民政府网 主办单位:琼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室
技术支持:琼海市政务信息管理中心 开发维护:海南信息岛技术服务中心
网站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898-62832261 政府咨询投诉电话:0898-12345 联系邮箱:qhszfxx@163.com
琼公网安备 46900202000032号 政府网站标识码:4690020004 琼ICP备202100052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