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武

童年喜欢的儿歌中有一首《荔枝谣》，歌词是“荔枝肉，真好吃；荔枝腱，打头额（一种玩法）；荔枝仁，舂粿吃；荔枝壳，当水勺（用于玩耍）。”也还记得民歌中有一句唱道“海桐面光肚里苦，荔枝皮粗肚里甜”，还有琼崖红军用大荔枝树干制成荔枝炮击退敌人进攻的故事，这对我童年提升文化素养和认识人生曾有较深影响。因而荔枝也成了我最喜爱的植物之一。

宋朝被贬谪儋州的大文豪苏轼曾赋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有人认为，这两句诗苏轼采用了夸张的写法。他们的理由是：现在的人要是一天吃上几十个到上百个荔枝，很有可能会肚子痛，以此推知一日吃三百颗荔枝是夸张的说法，是极言荔枝之好吃而已。我认为这是他们对海南的野生荔枝缺乏了解。苏轼所处的宋代还没有芽接荔枝，所吃的肯定是野生荔枝。海南的野生荔枝是自然绿色佳果，就是一日吃三百颗也不会肚子痛。在我的青少年时代，龙江、阳江、石壁一带的野生荔枝非常多，成林成片，葱葱茏茏，单我家园里就有好几十株。我曾经一日里吃过三百颗以上而没有肚子痛，所以，我认为苏轼“日啖荔枝三百颗”是写实而非夸张。

小时候，我家园里的荔枝种类比较多：鹅蛋荔枝，果大肉厚，甘甜如蜜，这是上品；赤蒂荔枝，只要蒂上呈现一小片红赤色就好吃；四月八荔枝，这是早熟品种，当年四月初八后就甜美可吃；青皮荔枝，其皮始终都呈青色，过了夏至便甘甜好吃；麻兜荔枝，果形扁圆状如麻兜；龙眼子荔枝，果实小如拇指头般，状似龙眼果；火荔枝，这是晚熟品种，即使果皮鲜红耀眼而味道还很酸，要等到果皮呈紫红色才变甜好吃。此外，还有丁香荔枝，肉厚核小，气味芬芳。

在我的家乡，过去每逢春回荔枝开花时节，山野间到处都能闻到荔枝花的香味，听到成群的蜜蜂嘤嘤嗡嗡的声音。到了盛夏，荔枝成熟了，远远望去，就像红云紫霞挂在树梢，整个山野色彩斑斓，景象如画。善于爬树的人，带着篮子，拿着铁钩，爬到高高的树上摘荔枝，树底下，男女老少一大群人拣荔枝的热闹景象，着实使人高兴。摘荔枝或拣荔枝是我孩提时最快乐的事情之一。不过，大人们总是告诉我们小孩，爬树摘荔枝要特别注意安全。

上世纪六十到七十年代，由于建房木材奇缺而又价格昂贵，我家建房砍了几株大荔枝树，用来做门框、窗框等。又由于缺乏管护，园中树木被盗砍了许多。20多年前，村中很多人家砍掉自家园中的野生荔枝树种植槟榔。有人也劝我砍荔枝种槟榔，但由于我对野生荔枝素有感情，同时也出于生态考虑，因而舍不得砍。时至今日，我家园中依然存有三四十株野生荔枝树，其生长茂盛，郁郁苍苍，几株已有上百年树龄，隔年有些还开花结果。它们已成为我割舍不掉的一种乡愁。

现在，我市各地的野生荔枝树越来越少，为了保护植物多样性，突出本土的生态特色，我希望人们保护好野生荔枝树。野生荔枝树生命力很强，树身高大，树干坚硬，树枝柔韧，四季常绿，是防风防洪降暑的好树种，也是很好的热带景观树，真希望人们能多种一些野生荔枝树。让它造福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