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鸿亲

万泉河上的放排工，是我国人民公社时期出现的一个特殊工种，它是“农林牧副渔”中从事副业的社员，其活动范围是在深山老林和河流间。

我的家乡文客村曾经有这一工种的社员，他们为生产队的创收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我们村地处万泉河南边，离河岸约有一里路，代代都有识水性会渡船之人，在那个年代，我们生产队的放排工有七八个人。生产队的放排工按承包规定分为两种，一种是每月上缴现金42元给队里，每天记工分，凭工分参与队里分红，还可领取生产队的粮食等物品分配；一种是每月上缴现金24元给队里，不记工分，不参与队里分红，保留社员身份，可领取生产队粮食等物品分配。

长我16岁的宏恵二哥是生产队里唯一每月上缴24元的人。他从15岁开始，连续12年当排工。宏恵二哥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体格健壮，是我们村里体力最强的一个人，三百多斤的桁母、柴封（长方木）他很容易地放在肩膀上扛起来，长距离行走自如。宏恵二哥每个月带着几块腌制的咸猪肉（两三斤）和二三十斤米盐，有时还带些咸鱼和萝卜干，开着自己的小船从博文溪口往万泉河上游出发。

万泉河的滩湾，水情各异，危险重重，人见人怕。宏恵二哥告诉我，在万泉河乐会河段，长短河滩有几十个，遇到危险河滩，人工是很难把船渡上去的，这时只好在河滩头边打木桩，再用绳子一头捆在木桩上，一头绑在木船头，用人力把船拉上去。遇到更危险的河滩，这个方法都不行，就只好请结伴的同行或花钱雇人直接把船抬上岸，爬山越岭绕过险滩，再把船放入河中往上继续浮渡。宏恵二哥还告诉我，放排向下流，扎排拼排有讲究，要根据河水丰水期和枯水期而定，丰水期可把排拼捆大一些长一些，枯水期反之。放排看水路非常关键，不然柴木排走向浅水处，被卡住搁浅了，要费好大的力气和好多时间才能解困。柴木排流入河湾里，渡离时更需要放排人丰富的经验判断，不然的话，柴木排非但难以渡离，而且还会被急转的湾水扭转，碰击到石头而被打散，结果就是排散人落水。如蒙养的雷公港湾就经常出现排被打散的现象。

放排工所砍所卖的木柴，主要用于砖灶用柴、家用柴火、建房用材、家具农具用材等。建房和家具用材的树种有绿楠、苦仔、油丹、毛丹、青皮、母生等。扁担常用白螺柴，编织袋编织帽用藤竹，绑藤椅用红藤，藤椅弓、箕畚弓用凸藤，农家常用竹制品用鸡藤捆绑。所述木材、藤竹、藤类都来自深山老林砍剥。

进深山老林砍伐是辛苦活，不是常人所能干的。进深山，吃的饭菜要自己煮，喝的水是山沟山泉水，住的是在山坡上搭建草寮或和地而睡，用的就是自己带进山中的大砍刀、弯头刀、锯等工具。磨刀不误砍柴工，有经验的砍柴人都很珍视刀具，砍柴回来必须检查一下，如有破损须当夜把刀磨修好。特别是砍破柴封之刀，要更加注意磨修，如果刀木接触面没有磨平顺滑，刀有弧度，砍破木柴时大刀容易弹射，稍不注意就会砍伤腿脚。

生产队的放排工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它的产生和消失，既有体制的因素，也有道路交通发展的因素，更有社会发展思想进步的因素。而今，交通四通八达，加上人们保护环境的意识日益增强，万泉河上的放排工自然而然消失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