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武

过去，琼海人烧出的火壁砖差不多可以与花岗石媲美。虽然它的硬度比花岗石差一点，但要打碎它也要用好大的力气。和花岗石块一样，用它来铺庭院或村巷，几百年不长青苔，走在上面不会打滑而跌倒。

据我了解，火壁砖是在砖灶里烧15天后，经过浇水淬炼，慢慢冷却而形成的。它比青砖更硬，缺点是四角有些欠分明，砖面有点儿翘起，稍欠平顺。人们很少用它来砌墙建房，往往用来铺庭院和村道路巷。在我的记忆中，解放初期，龙江、阳江、石壁、椰子寨等墟市的街道基本上都是用火壁砖铺成的，笔直、美观、整洁。但在通汽车之后，由于高吨位载重汽车的碾压，砖块碎裂，街道凹凸变形，于是逐渐换成了水泥柏油路。

村里老人曾告诉我，在旧社会战乱年代，特别是日寇侵琼时期，统治者征集和撬取乡村中一些人家庭院的火壁砖，用来筑炮楼，原因据说是火壁砖硬度大，枪弹打不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曾经观察过龙江、阳江一带的一些炮楼遗址，还能看见一些火壁砖砌成的断垣残壁，犹存于荒郊与旷野。当时看到这些我很有感触：人民在战乱年代遭受了多少苦难和折磨呵，就连火壁砖也惨遭不幸。我们后人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环境啊！

我家老宅的庭院是在清朝的时候用火壁砖铺就的，平整而不长青苔，是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玩耍的最好场所。炎热的夏夜，砖庭散热快，打扫后把席子铺在上面，可坐着或躺着，一边纳凉一边点数天上的星星，听大人们聊天、讲故事，学唱民歌、童谣。我还记得伯母教我们唱的歌谣：“天公数得天上星，海公数得海里虾，鸡公数得上升粟米，牛公耕千亩饱众生”，还有“天高还有高过天，十女同耕半丘田，我爱牵羊羊骑我，千里良缘一线牵（暗藏“夫妻义重”四字）”等。这些歌谣给了孩子们丰富的想象空间，很有启智作用。

1973年特大强台风过后，我家把破旧的老房屋拆了建新房。新房建好后，我们准备购买水泥铺砌庭院，但是当时水泥是定量分配销售的物资，经多方奔走联系都买不到。一个当过小学教员的泥瓦匠师傅对我说：“你家有许多旧火壁砖，用它来铺庭院最好。它散热快，能减少太阳辐射造成的烘热，保持屋内凉爽；它又不会长青苔，走在上面不会打滑，可防止跌倒摔伤。一举而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我接纳了他的建议，从实际出发，继续使用火壁砖铺庭院。四十多年过去了，效果确如他所言，庭院不长青苔，不打滑，也不需要擦拭和冲洗。这既保持了本地的传统民居特色，适合热带炎热的气候，又充分利用了旧材料，且符合行走安全的要求。

现在，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人们不再使用土法烧砖的砖灶，盖房都用砖厂生产的红砖或水泥砖，铺砌庭院地面多用瓷砖和水泥方砖，火壁砖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是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只有在回望过往或怀旧时，一些老人还会想起火壁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