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业基

钓鱼人有个口头禅：早钓太阳红，晚钓鸡回笼。我钓鱼的时候，也喜欢这两个时间节点。

万泉河流经的河道大部分弯弯曲曲，河面也不是那么宽阔。假如有人说“太阳从万泉河中升起来”，我肯定不太相信。想不到的是，这一景象我竟在一次早钓中看到了。

那是去年入冬的一个早晨，我开车到龙池港码头，停车后再走一段沙滩路，来到万泉河边。这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呈现“鱼肚白”，河面上笼罩着一层飘飘渺渺的雾气，岸边的灌木和草叶上都挂满露珠，河边的礁石上也湿湿的，滑滑的。我选择一块突兀的稍平的礁石放下渔具，打开渔具袋，拿出鱼竿架安置好；接着拿出鱼竿展开，挂上鱼漂扔进水里试一试深浅度；合好料，我便打开凳子坐了下来。看看河中，眼前的水面上细波粼粼，微微地闪着点点红光。我转头看万泉河下游，那里的天边已呈桔红色，云雾里红黄相间，霞光四射，云彩张扬。等我挂上饵料，将鱼钩放进水中时，天已放亮，东方的天空一片浅红。这时，我才看清了这段河面：它处于塔洋溪和万泉河的交汇处，水域面积相当宽大；往上可以看到在建的乐城大桥便桥架在朦胧的雾色中；往下看，万泉河流经龙池港村和古调村这一段的河道，很宽很阔很直；往里看，那就是塔洋溪出万泉河口，出口外有一座不大的沙洲岛，就像飘荡在水中的一艘绿船；古调村那边从塔洋溪口一直到万泉河下段的水边，一片氤氲迷蒙，水天似乎相接在一起，真有点万泉河水连着天的感觉。极目整个水域，水势浩浩淼淼，蔚为壮观。

不久，我看见万泉河的水变得血红血红的。惊讶之余我才醒悟，这是太阳要出来了。于是，我放下鱼竿，转过头来往古调村那边看，天上水下，已是一片红光。古诗有“日出江花红胜火”，而我在这里看到的景象却是“日出河中水胜火”。万泉河的水就像燃烧着似的，红彤彤的一片，连坐在万泉河边的我也被染红了。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太阳从天水间慢慢地冒出来，那红黄红黄的脸蛋圆圆的，好大好大，好像新娘子那羞涩而美丽的脸庞遮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周边还有一圈橙黄的日晕。再看，它就像一个滚圆滚圆的红球浮荡在水面上了。“日华川上动，风光草际浮。”这时我才看清河中的水草在浮动。能看到这么壮美的景象，我高兴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那种惊奇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日出万泉河”，万泉河苏醒了：水面上本地人叫做“溪西”（即乌头）的鱼儿逆着流水在奔跃，一条接着一条，划出一道道水线，荡起水珠点点；水底的鲤鱼欢快地窜出水面，又“啪”的一声跌落水中，激起浪花朵朵；浅浅的水滩中小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悠闲的样子十分可爱。夜捕的渔船一艘接着一艘，“突突突”地从下游直开上来，又往嘉积方向开去；钓鱼的快艇“刷刷刷”地从上游开下来，有的直直往下游开去，有的干脆就停在河中央，艇上的人拿起矶竿，就坐在艇中钓起鱼来。与我一样来这里钓鱼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一段不长的河滩上已竖起不少海竿，就像岸炮一排排竖立在河岸上，它们的目标是钓大鱼；也有像我一样手持一根手竿悠闲地坐着钓鱼的，我们的目标是小鱼。

“日出万泉河”，岸边的林木苏醒了：树梢在晨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招摇着，听得见鸟儿在林木间快乐地鸣叫，听得见松鼠在树林间窜上窜下吱吱欢叫。

“日出万泉河”，养在玉兰竹间的家禽苏醒了：公鸡在快乐地啼鸣，母鸡焦急地“咯咯咯”呼唤小鸡觅食，鸭子“嘎嘎嘎”地互相招呼着，公鹅伸长脖子唱着它那一首首欢乐的歌。

“日出万泉河”，附近的村庄苏醒了：听得见父母呼唤孩子起床上学的声音，听得见村民吆喝水牛出栏的声音，听得见村道上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奔走的声音，听得见各种汽车在路上鸣笛的声音。

“日出万泉河”，在建的乐城大桥工地苏醒了：各种机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叮叮当当”，那是工人在敲打钢梁的声音；“嘭嘭嘭”，那是打桩机在打桩的声响。

“日出万泉河”，对岸不远处的博鳌机场苏醒了：听得出来，有飞机在发动，有飞机在起飞，有飞机在降落。机场那边传来的阵阵轰鸣声，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响亮。

“日出万泉河”，河边的雾气也消散了：万泉河水清清粼粼，两岸树木苍翠，刚刚太阳出来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绿色边线，那是塔洋溪连结万泉河岸的植被线。这时我才醒悟到，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幕“日出万泉河”壮美景象，原来是被早晨那层飘飘渺渺的雾气给幻化衬托出来的。

能看到壮美的景像是幸运的。我那天早晨的运气真好，看到了难得的“日出万泉河”景观。这一幕令我在心底爽了好久，至今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