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日报·海南周刊特约撰稿 陈立超 陈锦爱

漫步于琼海市阳江镇墟，一座由3名女战士组成的群体雕像映入眼帘，她们头戴红五星八角帽，有的手握军旗，有的肩挎长枪、身背斗笠，昂首挺胸注视着前方，面容坚毅，英姿飒爽。1931年5月1日，在琼崖乐会四区（今琼海阳江镇一带）诞生了一支中共琼崖特委领导的由女青年组成的革命武装——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即红色娘子军。这支充满传奇色彩的队伍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在琼崖武装斗争中具有重要地位。

2006年4月30日，7名红色娘子军老战士在琼海市嘉积镇的红色娘子军雕像前合影。陈德雄 摄

青年妇女来参军

琼崖多了一支特色部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海南岛，许多男性或下南洋打工，或出海捕鱼，或上山垦殖，经常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杳无音信，从事农业生产、养家糊口的重任落在了妇女身上。与此同时，在宗法制度的禁锢下，琼崖妇女没有财产继承权、受教育权、婚姻自由权等，一些妇女甚至连自己的正式名字也没有。这种状况在琼崖东部和北部地区最为普遍，在著名侨乡乐会县、琼东县尤为明显。

1930年，全琼武装斗争掀起高潮。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乐会县广大妇女的革命积极性空前高涨，特别是乐会二区（今琼海中原镇一带）、乐会四区、乐会五区（今琼海龙江镇、会山镇一带）的广大青年妇女，纷纷向苏维埃政府申请加入红军。为此，中共乐会县委书记莫炳南和红三团团长王天骏特地赶到琼东县第四区益平乡，向琼崖特委书记冯白驹汇报这一情况。冯白驹说，占人口一半的妇女是一支革命的生力军，为了适应形势的发展，发扬妇女同志英勇的革命精神，鼓励妇女参加革命斗争，他赞成组建一支由青年妇女组成的革命武装。

1931年5月1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成立，庞琼花任连长、王时香任指导员。1932年春，红军独立师师部抽调女子军特务连第一排、第三排到琼东县第四区益平乡（琼崖党政军领导机关驻地）执勤，并以此为基础组建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一团女子军特务连第一连，冯增敏任连长，王时香任指导员。同年夏，留驻乐四区原女子军特务连第二排扩编为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第二连，黄墩英任连长，庞学莲任指导员。两个连的女子军指战员共有140人。

电影《红色娘子军》剧照。资料图

夜间学文化

白天顶着烈日参加军训

红军师部非常重视女子军特务连的政治建设和军事建设。女子军的5名连级干部即庞琼花、王时香、冯增敏、黄墩英、庞学莲都曾被安排到琼崖高级列宁学校接受政治与军事培训。此外，连级干部也给战士们授课。王时香后来回忆：“我这个指导员的任务，就是上午给连队战士上政治课两个钟头，晚上在识字班教战士学文化，识字课是把战士分成小组，然后一组一组地教。”

在军事建设方面，女子军特务连成立初期，红军师部专门派女教官王少梅负责其军事训练工作。在乐会四区，女子军有4个练操场，其中，内园的荔枝坡是总练操场，松树、合埇园、三乐塘设有分练操场；琼东县四区益平乡的上村园也设有女子军的练操场。女子军官兵全部来自农村，军事素质较差，仅有参加劳动童子团、少年先锋队时持木棍或长矛练操的经验。在军事训练中，她们头顶烈日、不怕吃苦、勤奋好学，进步很快。在红三团会操比武中，女子军特务连经常名列前茅，多次受到嘉奖。

转战5县

屡立战功美名扬

每日严格的训练并没有使特务连的女战士们退缩，反而坚定了她们奔赴战场杀敌的决心。很快，她们就迎来了首次战斗。

1931年6月，在沙帽岭伏击战中，红三团决定引诱陈贵苑民团武装进入苏区腹地予以歼灭，由女子军负责正面阻击敌人，诱敌深入。27日，陈贵苑带着人马杀气腾腾地向苏区扑来。敌军进入苏区范围后，遭到女子军阻击。为了诱敌进入红军主力的埋伏圈，女子军且战且退。陈贵苑果然上当，贸然下令进军。当团丁被引入红军主力的埋伏圈，红军指挥员一声令下，进攻开始，沙帽岭顿时枪声四起。敌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这场战斗仅持续1个小时就结束了。红军毙敌20余人，俘敌70余人，缴获了90余支枪和一批弹药、大米、鱼虾等。　　

1931年，国民党在乐会县文市墟修筑了一座炮楼，该炮楼切断了阳江至中原的交通线，对乐四苏区构成严重威胁。红三团决定拔除文市炮楼。9月，红三团主力和红色娘子军向炮楼发起进攻。但是，红三团的武器装备很差，光靠土枪土炮攻打炮楼很难奏效。经过勘察，红三团团长王天骏决定用火攻，挖一条地道通到炮楼附近，再从地道中运柴草火烧炮楼。第二天夜晚，女子军战士开始挖地道，第四天破晓前，终于挖到了炮楼底下。王天骏随即发出总攻命令，女子军战士在赤卫队的配合下，将柴草运至炮楼下，在上面撒辣椒、倒煤油，然后点燃。火势蔓延，炮楼很快就陷入了火海。

1931年12月，乐会县民团头子王兴志带领100多名团丁进犯乐会四区，企图攻占苏区腹地文魁岭，捣毁红军军械厂、弹药制造厂及红军医院。得知消息后，女子军主动请战，连夜奔赴文魁岭山腰，构筑工事，做好迎击敌人的准备。第二天一早，敌军窜向文魁岭，当团丁距战壕仅20米时，庞琼花发出进攻信号。机枪手陈月娥架起在沙帽岭缴获的机枪，扫射敌人。敌人连续3次冲锋被女子军击退后，溃不成军。这时，女子军的冲锋号响起，庞琼花带着战士们冲向敌人。王兴志见势不妙，带着残兵仓皇逃跑。文魁岭战斗的胜利，展现了女子军独当一面的作战能力。

女子军越战越勇，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她们的军旗高高飘扬在乐会、琼东、万宁、定安、文昌等5个县，参加50多次大小战斗。1961年，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出品电影故事片《红色娘子军》。这部反映红色娘子军战斗生活的影片上映后，在全国引起很大的轰动，在首届电影“百花奖”评选中一举夺得“最佳故事片”等4项大奖，成为红色文艺经典。

2019年7月9日，中央芭蕾舞团在海南省歌舞剧院演出红色经典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海南日报记者 宋国强 摄

位于琼海市阳江镇的红色娘子军雕像。资料图

英雄已逝

红色娘子军精神永存

2014年4月19日，海南最后一位红色娘子军战士卢业香在琼海去世，享年100岁。虽然这些闪光的名字最终定格在了历史的星空里，但红色娘子军的精神将永远留存人间。

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的《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第一卷）指出：“红色娘子军这支在中共琼崖特委领导下，组织完整、纪律严明、斗争英勇的妇女武装队伍，尽管战斗历程只有一年多时间，但它深刻反映了琼崖革命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的广度和深度，在琼崖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它是中国人民革命斗争史上的一个创举，也是世界妇女争取解放斗争的光辉典范。”

事实证明，红色娘子军是一支敢打仗、能打仗、敢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女兵战斗连队。在苏区，她们为保障琼崖特委和琼崖苏维埃政府的安全站岗放哨；在战场上，她们舍生忘死、奋勇杀敌；被捕入狱后，她们用生命保守琼崖特委和琼崖苏维埃政府的核心机密，确保领导机关和领导同志的安全。毛泽东曾多次称赞红色娘子军及相关文艺作品。1964年，他观看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后说：“方向是对的，革命是成功的，艺术上也是好的。”

（原载《海南日报·海南周刊》2022年9月26日B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