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锦爱

嘉积中学自从创办以来，已经走过波澜壮阔的105年历程。105年岁月如歌，虽然一路风雨，但也一路风景。在民国时期，嘉中一度是海南的最高学府；嘉中在海南第一个创办高中，是海南第一所完全中学。

1923年秋，海南的4所旧制中学全部变成初级中学。

1898年，清王朝宣布变法，实行新政，停止科举，兴办学堂。1901年9月正式下令全国各地书院改为大中小学堂，规定中学学制为4年。4年制中学后来被称为旧制中学。当时海南创办的旧制中学共有4所，即1906年创办的琼崖中学（今琼台师范学院）、1909年创办的文昌县立中学（今文昌中学）、1913年创办的琼山县立中学（今琼山中学）、1917年创办的琼崖东路中学（今嘉积中学）。

1922年秋，中央政府颂布“壬戌学制”规定，从1923年秋起，中学分为初级中学、高级中学2级，学制各3年，即“三·三”制。从1923年秋起，海南的4所旧制中学全都停止招收4年制新生，只招收3年制新生，变成了新制初级中学。1926年的中学毕业生有2种：1922年入校的学生为旧制中学毕业生，1923年入校的学生为新制初中毕业生。以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今嘉积中学）为例，1926年毕业的乙班学生为旧制中学毕业生，同年毕业的丙班和丁班学生为新制初级中学毕业生。

1923年秋，初中、高中“三·三”制正式施行后，海南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没有高级中学。

《海南岛志》记载：至1929年，“海南各中学均办初级制”。

1928年春，广东省设立南区善后公署，驻地在海口。割据广东的国民党第八路军第十一军军长陈铭枢兼任南区善后委员，主政海南。他就任南区善后委员后，责成公署政务处编纂《海南岛志》。陈铭枢亲自出任该志总纂，1930年成书，1933年1月印行。这是辛亥革命后编纂的第一部有影响的海南岛志书。这部志书的时间下限是1929年。2004年，海南地方文献丛书编纂委员会校订、海南出版社重新出版了这部《海南岛志》。

《海南岛志》第十章第三节中学教育中记载：“海南各中学均办初级制，分省立、县立、私立3种，省立者有省立十三中学1所，设立琼东嘉积市。县立者有琼山、文昌、澄迈、定安、儋县、崖县、陵水、万宁、乐会、琼东等县中学10所。私立者在琼山有琼海、环海中学2所。”

这一节还记载：“省立十三中为定、东、乐、万、陵5县协款所办，现是校经费年约12500元。”

1931年编印的《同学录》证实，嘉积中学在1929年创办高级中学。

嘉积中学创办高中的时间，该校1982年出版的校庆纪念册说：“随着教育事业的发展，1923年，学制改为初、高中各3年的‘三·三’制。”这一表述缺乏史料证实。1926年5月，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国文教员郑文治在《同学录·序》中说：“本校学程只属初级中学。本学期初次校务会议，张韬校长即有进办高中之计划。使此举早能实现，即今之毕业诸生争升级者必居多数。惜乎今始建议，而实现无期也。”

1926年11月，在广东省立十三中学“择师”运动中，琼东礼都人黎宗铄接张韬担任校长。黎宗铄一上任，鉴于校园狭窄（校园在今嘉积镇前进街农林水宿舍区内），校舍不敷，学校难于发展，无法开办高中，便主持制订了“更新十三中，扩大十三中，迁移十三中”的规划，经省政府批准，决定迁移于嘉积镇大春坡之南（今玉柴机械厂内）兴建新校舍。1927年破土动工。由于省政府拨款有限，校务委员会发动社会各界人士捐助建校。热心桑梓之华侨及东路各县乡贤踊跃捐款，学校教职员连续8个月捐薪十分之一。至1928年5月，完成第一期工程，建成部分校舍。是年秋季，部分班级搬到新校舍上课。学校校园和校舍规模的扩大，为创办高中提供了客观物质条件。

琼海市委党史（地方志）研究中心收藏许多嘉中校史稀见史料，其中有一本1931年5月编印的《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校同学录》。这本同学录收录了该校高中第一班的2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的天头标注“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高中第一班物理实验摄影二十年五月”，另一张照片天头标注“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高中第一班化学实验摄影二十年五月”。民国二十年即1931年。这本同学录还收录了全校各年级学生名录，其中有高中第一班、高中第二班全体学生名录。此时全校只有2个高中班，即第一班、第二班。可以肯定，高中第一班入校之日就是学校开办高中之时。如果第一班、第二班同属高一年级，那这2个班应于1930年同时入校，嘉中就是1930年创办高中；如果这2个班分属高一和高二2个不同的年级，第一班应于1929年、第二班应于1930年入校，这样嘉中就是1929年创办高中。

对这本同学录资料进行考证，可以认定高中第一班、第二班分别属于高一和高二2个不同的年级。第一班学生10人，有9人初中毕业于本校。其中在1928年初中毕业的有陈昭史（辛班）、符功候（庚班）、陈光裕（庚班）3人；在1929年初中毕业的有林光谟（初20班）、陈京（初20班）、陈永釜（初21班）、林天赞（初20班）、钟国泰（初21班）、王家辅（初20人）6人。在该班的生源构成中，1929年初中毕业的应届生占三分之二，在此之前初中毕业的历届生占三分之一，无1930年及此后毕业的初中生。第二班学生17人，其中8人是1930年从本校初中毕业的应届生，名单是：颜维煌（初23班）、黎德邵（初23班）、王天启（初23班）、王祚树（初24班）、刘向（初22班），蔡成汉（初22班）、王运滋（初24班）。该班无1931年或此后毕业的初中生。另从客观逻辑上来看，高一班学生10人，高二班学生17人，共27人。如果这2班同1个年级，学校就没有必要为27个学生开设2个班，浪费教学资源。这27个学生应该属于不同的年级。据此可以得出考证结论：高中第一班于1929年入校，高中第二班于1930年入校，嘉积中学于1929年创办高级中学。

这个考证结论，与《海南岛志》中至1929年“海南各中学均为初级制”的表述不一致。这个问题放到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去考察，并不难理解。嘉积中学1929年创办高中，是海南“第一个”创办高中的学校，领全岛风气之先，具有“试办”性质。学校办高中仅仅迈出第一步，高中只有一年级1个班，班上只有10名学生，这个高中能不能够坚持办下去，能不能够办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1930年初，琼东县政府向南区善后公署政务处上报编修《海南岛志》资料时，对嘉积中学1929年创办高中1个班“秘而不宣”，为试办高中不成功预先留下了能够后退一步的余地。

多方面的史志资料证实：海南没有比嘉积中学更早创办高中的学校。

海南各方面的史志资料，对各地创办高级中学的情况有不少记载，特综述如下：

琼崖中学于1920年改为广东省立第六师范学校，其校史无本校创办高中的记载。该校1949年颁布的《校史》称，1923年秋实行壬戌学制后，“依新学制兼办初级中学，复兼招小学一班”。1930年秋，“招师范、乡村师范各一班”。1932年秋“扩充师范班额，增设小学部”。1935年改为广东省立琼崖师范学校，1951年改名为琼台师范学校。该校校史中无创办高中班级的记载。

私立琼海中学即现在的海南中学于1946年开办高中。1999年出版的《琼山县志》记载：琼海中学于1923年开办，是私立初级中学，没有办过旧制中学。1950年5月，琼海中学改称海南师专附中。1953年秋，学校更名为广东海南中学。近日，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一位老领导给琼海市委史志研究中心转发了一张珍贵的历史照片，照片天头标注文字是：“琼海中学高中第一届毕业班全体同学摄影纪念卅八年四月一日。”民国卅八年即1949年，据此可以确认琼海中学即海南中学在1946年开办高中。

文昌中学于1948年开办高中。2009年，文昌中学在庆祝建校一百周年时出版了《文昌中学百年校史》一书。该书89页记载：“1948年文昌中学招收高中第一班，是文昌历史上招收的第一届高中班，1948年秋入学的有48人，1951年毕业时才有42人。”2005年7月，文昌中学高十五届学生举行毕业四十周年聚会活动，筹委会主任是1984年至1990年任过琼海县委副书记的张新扬。1965年高十五届毕业，印证了文昌中学高中第一届在1951年毕业和1948年开办高中。

琼山中学开办高中的时间最早也在1934年或以后。琼山中学开办高中的时间，在1999年出版的《琼山县志》中没有记载。琼山中学网站发布的校史，也没有披露本校开办高中的时间。这篇校史说，至1949年，学校已招初中班76个、高中班10个。可以据此进行考证。假设1年仅招收1个高中班，琼山中学应是在1940年开办高中。这篇校史说，因日军侵略，学校1939年停办，1945年在甲子复课，共停课6年。以此推算，琼山中学开办高中的时间最早也在1934年或以后。

其他市县开办高中的时间都在1949年9月之后。1990年代，海南各市县的市县志陆续出版。这一轮出版的市县志，大都记载本市县重点中学开办高中的具体时间。《琼海县志》记载：1934年，琼东县立初级中学改为琼东县立简易师范学校，附设初中班；1936年，乐会县立初级中学改为乐会县立简易师范学校，附设初中班。这2所学校后来都没有开办高中。《澄迈县志》记载，1949年9月，澄迈县立中学即现在的澄迈中学开始开设高中班。《三亚市志》记载，1949年9月，崖县县立中学即后来的崖县中学、现在的三亚市第一中学开始开设高中班。《定安县志》记载，1950年，定安中学开始开设高中班。《陵水县志》记载，1958年，陵水中学开始开设高中班。

上述史志资料说明，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海南有6所学校开办高中班。以开办高中时间为序分别是：嘉积中学（1929年）、琼山中学（1934年或以后）、琼海中学即海南中学（1946年）、文昌中学（1948年）、崖县中学（1949年）、澄迈中学（1949年）。因此可以肯定：嘉积中学是海南第一个创办高级中学，是海南第一所既办初中又办高中的完全中学。该校1932年毕业的高中一班陈昭史（中原洪宿人）、王天赞（龙江蓝山人）、王家辅（大路黄典人）等10位同学是海南本土第一届高中毕业生。

[作者陈锦爱为嘉积中学高37届学生。琼海市委党史（地方志）研究中心对本文写作提供史志资料支持。]

1930年编纂成书的《海南岛志》记载，至1929年，“海南各中学学校均办初级制”。

1931年5月，广东省立第十三中学（今嘉积中学）高中第一班在上物理实验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