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德才

在我的家乡，鸪莺是群鸟中的佼佼歌手。它的歌不似百灵鸟宛转悠扬，它的独唱像年轻人的心怦怦在跳，它们的大合唱那是此起彼伏漫山遍野，节奏分明似擂战鼓动人心弦。家乡人根据它鸣叫的特点，把它称作“鸪腔”。

鸪莺只有拳头般大小，暗红色的身子，黑色的长尾巴，不善高飞，惯于在丛林间穿梭。秋、冬季不知匿藏于何处，春天一到，它就开始鸣叫、觅食、呼朋引伴。大合唱是它们的最大特色，但并不是随时都有，而是定时的。每天早上5点、中午12点、下午5点、夜里12点它们会准时合唱。咕咕咕咕咕！在溪边，在山谷，在丛林间，阵阵高歌。

孩童时代家乡人很少有钟表，鸪莺的大合唱便成了小山村的报时音。它催人早起，叫人歇息。它是守信守时的勤劳鸟、福音鸟。每天早上鸪莺咕咕催人起床，中午或夜半，人们听到鸪莺的合唱声往往会说：“鸪腔叫了，时间不早了，歇息吧！”日间牧牛娃在山坡上放牛，也很期待鸪莺的大合唱。有段歌谣至今我还记得：“鸪腔咕咕督饭坺，饲牛奀仔欢喜拨（拨，形容高兴得摔倒了），跳下牛身舀钵乐，走去上园三坨㞎。”写的是孩童饥肠辘辘，放牛归来寻饭钵中剩饭，三下五落二吞吃后放松时的乐趣。

据说鸪莺会自己寻草药治伙伴们的伤病，它本身也是一种药用价值很高的鸟，以前有些人就想方设法捕捉鸪莺浸药酒，再加上乱砍滥伐致使山岭变秃岭，于是家乡的鸪莺渐渐没了踪迹。后来，家乡人在政府的引导下逐步退耕还林，种果树、种橡胶、种椰子、种槟榔。溪边原先的林木被砍后，堤岸失去了树根的呵护，逐渐崩塌到溪里去了，人们尝到了毁林的苦头，于是主动保护溪边的丛林。现今溪边的林木已逐渐恢复了，敬畏自然、保护鸟类的生态环保意识也在家乡深入人心。

今年疫情结束，人们舒舒服服、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元宵过后，我舒心走出村庄，向野外遥望。山坡上万树吐嫩，那一片荔枝林枝叶舒展，淡黄色的俏丽花蕊已布满枝头。东方刚现曙色，突然传来鸪莺的群唱声：“咕咕咕咕咕……”震撼山谷，震撼村庄，震撼人心！

鸪莺声声报春晖，这个春天将是三年来最灿烂的春天！春风这么暖和，阳光这么明媚，勤劳朴实的家乡人心头明亮，莫负春光大步向前。要抓住机遇，以最大的热情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