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穆丽

早晨，我照例吃完早餐坐到出租屋的客厅书桌前，正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任务时，一阵烧柴火的味道从阳台外边扑鼻而来，紧接着，楼下邻居家的家禽圈里，鸡鸭咯咯咯、嘎嘎嘎地叫着，远处人家的公鸡也相约打起鸣来。小鸟似乎也想参与其中，在树梢枝头上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述说着什么。楼下阿婆打理的那片菜园里，菜苗已经冒出嫩绿的新叶。

阳台外，阳光渐渐明媚，偶尔吹来一股清新凉爽的微风。我的思绪被大自然的这一切扰乱了，久久不能集中。

写到这里，动物们的歌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这会小鸟们的叫声最厉害，仿佛在比谁的声音更大。呀，一只小鸟扑棱翅膀一下从我家楼顶飞出去了，我抬头望出去，它正停落在邻居家的屋顶上，整理它的羽毛。你再听，树梢上传来的这一阵集体鸣叫是在叫喊什么？难不成是找到好食物了？

感受完这一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春天来了！

儿时，村里的这个时候也是少不了这些好听的声音的，不仅少不了，还要更加丰富。比如，多了家家户户加工地瓜时工具发出的声音，还有鹧鸪鸟叫声、猪叫声、蛙叫声、蝉叫声……

这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搞地瓜“产业”了。称为产业是因为地瓜从地里挖回来要经过几道不同的处理工序。先在田边水池里把泥沙冲洗掉，运回家后再次清洗，按品相挑选出好的，再用专属木制工具加工成丝和片。加工地瓜丝的工具是需要人站着，脚踩在横杆上，手推把手，就将漏斗里的地瓜刨成了丝，地瓜丝随即陆续落在干净的地面上。而加工成地瓜片就简单一些，只需要人坐在矮板凳上，把工具横放在木框上，手握地瓜在刀片处来回推，地瓜即可一片片落在木框里。

每每这时候，村里便响彻地瓜加工的悦耳声和农户们的交流声，同时还伴随着鸡、鸭、猪、狗、猫、蝉、蛙和鹧鸪鸟的叫声。大家都要赶着在大太阳出来前把地瓜加工完，好在太阳落山时将地瓜丝、片晒干，敲碎，存入粮仓。

地瓜加工完后，把地瓜叶剁碎，和品相差的地瓜弄成的地瓜丝、糙米一起倒入大锅里，用柴火熬成猪食。农户们偶尔还会去捞些海菜回来，剁碎了和地瓜丝一起煮。熬熟后存放在大桶里，每餐舀上满满当当的两三瓢，盛到猪食桶里，加入井水，再加上两碗稻谷皮，搅拌均匀。一桶营养健康的猪食立马就呈现出来了。

那时候我才读小学三四年级，猪食桶都有自己一半高了，提不动的时候我就和妹妹用扁担挑。有时候妹妹干别的家务活去了，我就分成两个半桶，用手提。但还是很重，我提着左跨一步右跨一步地走，手里的猪食桶也随着我的脚步变换左右摇摆，猪食在桶里来回荡漾。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甩，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只有那样甩重量才不会集中着力在手上，走起路来就相对轻松些。

后来我到城里上初中，父母亲也弃农到城里打工。到现在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提过那么重的桶走路了。虽然现在身体比桶高出很多，体重也比以前增加了不少，但体力却比不上以前了。以前的自己皮肤黝黑，个子瘦小，但劲儿大；现在皮肤白了，个子高了，但劲儿小了。

写到这里，一早晨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阳光已经照射进阳台里来了。动物们的叫声依旧没有停止。我不怪它们，反而要感谢它们这调皮热闹的声音，让我难得从浮躁的世俗中沉下心来，感受这自然的美，回忆那纯真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