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邦盈
吴运兴很忙,没时间停留得太久,一到荔枝树下就“啪”地一声踢了支架,把摩托车停在那里,就拎起薄膜袋向老爸的房子走去。老爸老了,79岁了,不愿意住正屋,住小屋。小屋紧挨着厨房,厨房紧挨着柴房,一睡起来就可以到厨房弄吃,吃完了也可以马上回到床上躺,很方便。人老了,应该也就只剩下两件事,就是吃和睡。问题是老爸不好好吃也不好好睡,还是忙这忙那,又经常不戴帽子,一张脸都晒黑得只剩下两只眼睛。买一斤鱼或者肉回来,他总要吃上十天半月,猫都不想吃了他还吃。儿子和媳妇就是卖菜的,什么样的菜都有,他却硬要自己去种,好像不去干点活就会要了他的命。
吴运兴手中的薄膜袋有两个,都是透明的,一个装的是一块五花肉,一个装的是一瓶酱油。老爸牙不好,喜欢吃软一点的东西。把五花肉煮烂些蘸酱油吃,味道不错。五花肉没骨头,好嚼烂,又营养。老爸以前总是喜欢蘸蟹汁吃,运兴和周杏都觉得吃蟹汁不好,非常腥,弄得苍蝇都飞进了屋,所以这次就改买酱油了。
还没看到老爸,一阵紧接一阵的剧烈的咳嗽声就从屋子里传来。吴运兴进屋时,老爸正在做着下一个咳嗽的准备。他坐在床前,一只手抓着床头。明明是看见儿子回来了,嘴也张得好大了,谁知出口来的却不是问话,而是很努力的一声“啊哧——”
“爸你怎么啦?”
“咳嗽。”
“吃饭了没?”
“没有。不想吃。”
“哪里难受了?”
“脚。脚疼。”
“你脚怎么啦?”
“摔了,昨天要去菜园浇菜,在荔枝树下那里摔了。”
看着老爸一张皱着眉头的脸,吴运兴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烧,接着又蹲下去把老爸的裤腿撩起来看,天啊,小腿那里乌青一片,而且还肿起来了。
“爸你到底是怎么摔的?”
“也不怎么摔,就是在荔枝树下,不知是踢到树根还是石头砖块,就摔倒了。”
荔枝树下的地面确实凹凸不平,有些树根和石头砖块已经被雨水冲刷得裸露出来了。吴运兴就说:“其实你可以少到那里去呀。”
“我不从那里走从哪里走?”
“你就在家里呆呀。”
“你让我啥时候都在屋里睡觉吗?”
吴运兴把老爸的脚轻轻地扶了一下,想不到老爸就很凄厉地叫了一声:“哎呀疼——”
“可以走路吗?”
“很难走,疼。”
吴运兴又轻轻地摸按了一下,老爸又是让人扎心地叫喊一声:“哎呀疼——”
“爸,要去看医生了,说不定已经骨折了。”
“看医生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不需要了。疼几天就会自己好了。”
“不行啊爸,不能拖,拖出问题来就麻烦了。”
吴文化拗不过儿子的关心,媳妇周杏也很好,于是被送进了县上的医院。拍个X光,就是骨折了。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又让吴文化做了全面检查,原来还有许多问题,例如血压高、心跳弱、脂肪肝,还有肺,有时脚手麻痹有时心胸发闷有时头晕眼花有时咳嗽不断等等,应该就是这些造成的。虽然都是小问题,但医生的意见是小问题也不能忽视,处理不好会变成大问题。必须坚持长期调养,要好好休息,要增加营养。
吴文化只得住院治疗了。谁知这一住就住了一个月。这就苦了儿子吴运兴和媳妇周杏了,两人轮流着每天一人上县医院看护一次。一般是下午五点左右上县医院,然后陪着过夜。然而这样并不够,病人吃顿饭喝口水上回厕所都需要扶助,就是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也应该有个人守在身边防止意外。没办法,只得请了个护工,200元一天。不是夫妻俩不够尽心,而是他们都很忙。他们都在镇墟上卖菜,把别人的菜卖给别人。上午最忙,两个人都守在摊边卖,中、下午的时候也没空,吴运兴一般都要去很多地方找寻货源,周杏一个人看摊。好在生意还不错,有钱赚。现在只是租房住,但是已经买了地,准备后年就要盖楼了。
吴文化出院了,脚不太疼了,只是多了支拐杖,走路也一崴一崴的。医生说不用怕,恢复正常了就不用拄拐杖了。医生又一再嘱咐要小心护理,要好好休息,不要干重活,要增加营养。
新的问题又来了,让老爸住哪去呢?从镇墟到家里有11公里,让吴运兴和周杏跑来跑去是不可能的。住在家里没人照顾,镇上又没有地方住。后来有人提议说是不是住养老院?去养老院问了一下,人家总算答应了,包吃包住每月2350元,如果是长住,一年可以减免1500元。吴运兴两公婆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钱是花去了,但是也尽了孝心。
谁知吴文化却不愿意。他很生气地问:“你让我到那里干什么?”
“休养呀。谁让你干什么呢?”媳妇周杏说。
“有子有孙,去住养老院,你不觉得人家要笑话吗?”
“笑什么,我们花钱买服务呀,有些人想去都没钱去呢。养老院人多,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们不放心呀。”
“在那里有人烧饭给你吃,有自来水给你用,有床铺睡有椅子坐,啥都不要你操心,还有人跟你说话。”
经过儿子和媳妇的反复劝说,吴文化总算答应了。开始的时候吴运兴和周杏每天都去看,第一天去看了一下,第二天也去看了一下,第三天又去看了一下,还可以。于是两人都安下心来做生意。谁知三个月不到老爸就住不下去了,想回家了。拐杖已经不用了,但是走路还是一崴一崴的。他说不疼了,只是怕疼。老人精神状态很不好,脸色蜡黄蜡黄的,说话有气没力,像猫叫一样,动作也很慢很慢,好像脚手一动就要出问题。
“爸,住得好好的,你怎么要回去呢?”媳妇周杏说,“我还和运兴商量过,让你一直住下去呀。”
“一直住下去?睡了吃,吃了睡,你以为我是猪吗?”
“也有老人跟你说话呀。”
“说话呀,但是哪有那么多话呢?打公牌我不懂,走棋子我不会,跳舞做操我脚不好。没养鸡,没喂狗,就是一只猫的影子也没有。也没有地方种棵菜。饭不要你做,地不让你扫,我都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了,你知道不?”
“苦闷都死了,你知道不?”吴文化觉得还没有说够,就又补充了一句。
“不住养老院,你住哪里呀!”吴运兴都发火了。
“我回家住!”
“回家住谁照顾你?”
“我照顾我啊。”
这一回是儿子媳妇拗不过老爸,说了一万个理由都不如他的一个理由:我死都不住养老院。吴运兴和周杏没办法,想来想去,只好让他回家去,然后花钱请一个保姆照顾他。
找谁当保姆好呢?比较来比较去,还是找就近的比较好。最后选定的是村里的会敏婆。会敏婆不老,六十出头,在家里带着两个孙子,儿子的一个女儿的一个。而且会敏婆住得非常近,两家只是隔了个隔廊。就是她有点忙,两个孙子很调皮,爱吵架,动不动就相捶相打。小孩子不懂道理,会敏婆也就断不了理,她只是经常手里拿着一支棍子,颤颤悠悠地,跃跃欲试地,骂声炸雷般吓唬,但是就下不了手。
其实刚开始提的时候会敏婆并不同意,只是听到吴运兴说每个月有2000元的工资她才答应了下来。谈妥的工作是做饭,一日三餐,包括收拾碗筷。再就是洗晒衣服和打扫卫生,有什么事就通知一声。
会敏婆是非常珍惜照顾吴文化这份工作的。给儿子女儿带孩子,一年都给不了300元,人家一个月就给了2000元,一年就是24000元。考虑到带孙子和照顾文化公两不误,早上她趁孙子还没睡醒就去给文化公做早餐,煮面汤或者煮粥什么的。老人早睡早起,孩子晚睡晚起,两者正好错开。孙子起来了就带到文化公的屋旁玩。两孩子有点顽皮,喜欢追赶,喜欢打架,说话也没有顾忌。比方说,他们问:“奶奶,他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不会做饭?”他们又问:“奶奶,他都那么老了还不会洗衣服吗?”他们还问:“奶奶,他怎么还没有结婚呢?”
文化公非常惊讶:不干点活,连小孩子都这么看不起你。会敏婆也非常尴尬。结果是还没干满一个月就干不下去了。不是会敏婆不想干,主要是文化公不满意,太吵了,太不尊重人了。
后来,吴运兴和周杏又找了秋英嫂,然而秋英嫂也只干了一个月就不让干了,主要的理由是话太少。饭做好了她就一句话:“文化公吃饭了。”洗衣服时也就一句话:“文化公你哪件衣服要洗的?”要扫地时也是一句话:“文化公你坐好我要扫地了。”其余的时间,她就坐在那里,也不开口说话,好像是空气一样。一天的时间,除了那么必须说的几句话,就只听得风声鸟叫了,确实是寂寞、无聊。再后来又找了钰云嫂,钰运嫂也只干了两个月,主要的理由是态度不好。例如文化公吃完饭起身把碗筷放到洗盆里,钰云嫂就说:“你干嘛?谁让你收呀?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呀。”又如,衣服晾干了文化公就自己收了回来,钰云嫂知道了就说:“你怎么自己收衣服了呢?你不怕又摔了吗?”那口气,好像哪里都可以摔。其实钰云嫂的要求是对的,但是说话常常带有责怪兼强制的意思。同样一句话,态度好与不好效果是大不一样的。既然老爸受不了,也就作罢了。接下来又在邻村先后找过两个人,也不行,也都只是干了两三个月就走人了。
在村里和就近找保姆都不行了,怎么办?吴运兴和周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让周杏回娘家,请来一个叫做周爱惠的村里大姐。考虑到路程有点远和爱惠姐的具体情况,就把柴房清理了一下,让她住下来,白天黑夜24小时全程看护照顾,工资也提到了每月3600元。周爱惠最大的特点是非常非常善良,态度好到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做事细心得像做针线活。爱惠姐54岁了,比周杏大3岁,离了婚,目前就一个人生活,没有什么负担。54岁的女人离了婚,嫁又不好嫁,老是住娘家又不行,去打工年纪又大,所以周杏一跟她提起,她就满口答应了。
爱惠姐说话轻声轻气的,手脚也非常勤快,做事又非常细心,除了吃饭上厕所,文化公所有的事她爱惠姐全都给包了下来。举些例子吧,文化公吃饭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发现有汤汁什么的沾在嘴边了,她就赶忙扯块纸巾帮忙擦拭掉;看到文化公要穿鞋,她就马上蹲下去,把鞋套到文化公的脚上;要睡觉了,爱惠姐肯定要爬到床上去,角角落落都检查个遍,绝不给任何一只蚊子留有藏匿或者潜伏的地方。还有一些更特别的事情呢,一般老人住的地方都比较凌乱,有一股臭味,文化公的房间却不同,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文化公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的时候,爱惠姐总是喜欢坐在床沿上,一边说话,一边摸摸按按,声音微风一样的温柔,手脚棉花一样的暖和。还有房间的空气,总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总之,一个小小的房子被弄得漂漂亮亮温温馨馨,都像个婚房一样了。
周爱惠那样无微不至的关心,那样非常出奇的体贴,吴运兴和周杏都看在眼里,心里真是感激得不得了,甚至几次一百一百地给了感谢钱。然而感激之后,脑海里忽然又蹦出一个可怕的疑团:周爱惠是不是已经和老爸发生爱情了?慢慢地看,细细地想,周爱惠应该是有她的想法的,任其下去说不定将来两人就要夫妻相称了。老妈已经走了几十年,说不定突然间就蹦出另一个妈来。
然而老爸的身体根本就不因周爱惠无微不至的关怀而好起来,相反,他显得越来越衰弱,脸上毫无血色,眼眶也深深地陷了下去,额边的青筋很明显地凸现了出来,走路说话也明显感到元气很不足。说不定在周爱惠的引导下,老爸已经坠入爱河爬不上来了。爱河没有水,但是最能淹死人。
太危险了,必须出面制止了。怎么下手呢?突然辞退没道理,暗中使法又心虚。想来想去,只能先了解试探再做决定。
一个南风徐徐的中午,吴运兴和周杏开着摩托车回到家里,看到老爸和周爱惠正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地说着话。闲聊了一会,周杏就说到正题了。
“爸,侬和运兴商量了一下,你说我俩是不是应该给你找一个妈了?”
“啥?你说啥?”吴文化大吃一惊。
“侬是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俩找一个妈了?”吴运兴也接着开口了:“妈都走几十年了,你就一直都自己一个人。”
“爸,你一个人确实孤单、寂寞。人老了应该有个伴,有个人说话。”
“也是啊阿公,你儿子和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呀。有个伴,陪陪伴伴,说话闲聊,那样多好。”
“是啊。爸,你看爱惠妹多好,她也是这样想的啊。”
“啥?你们说她?”
“啥?”周爱惠一听,脸都红透了。
“爸——”周杏想不到老爸会这么诧异。
“爱惠妹确实是好。这辈子,我就见到有一个这么好的人。但是——”
“但是什么——”
“她对我太好了,实际上,也是害我了。”
“啊?爸你——”
“吃饭不用洗碗,睡觉不用盖被,蚊子咬了也不需要抓痒,你说我的手还能做什么?”
“爸,爱惠姐那样是为你好呀。”
“爸你到底想怎么做?”吴运兴也接着问。
“我的事,我自己做!”
“爸可是你——”
“我的事,我要是不能做了,那我,我还做这个人干啥?”
“爸,那你的意思是——”
吴运兴心里很害怕:是不是周爱惠她——
“不要叫爱惠妹来照顾我了。浪费人才。她人好,你要是有钱,就多给一两个月的工钱给她;要是有能力,就帮助她找份好的工作;要是遇到了好人,就给她做个媒。”
周爱惠感动得流了泪,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爸——”
文化公和老伴没有女儿,现在却突然有了一个好女儿,吴运兴和周杏也感动得眼泪出来了。当然,周爱惠还是被辞退了。为了感谢她十个月来的全心全意,也为了避免他们两人的夜长梦多,周杏就让吴运兴多给了两个月的工资。
实际上前一个担心没有了,另一个担心又出来了:老爸一个人,身体那么衰弱,真的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吗?开始的时候,吴运兴和周杏两个人都见缝插针地轮流着跑回去看一下,同时把菜或者鱼肉带回去。原来老爸他真的是能做饭。爱惠妹买的电饭煲他不用,他用原来的小土煲,用柴火烧。很让吴运兴和周杏吃惊的是,柴房里竟然整整齐齐地堆了一排干柴,还有两捆干椰叶。房子里比不上爱惠妹收拾时整齐,但是也谈不上乱。还有,门前也打扫得很干净。
原来老爸的手脚真的是还能用。夫妻俩于是渐渐把心放下了,有时隔几天才回去一次。有一次,吴运兴回家竟然发现老爸一个人在荔枝树下填土。原来他从好远的地方一小桶一小桶的拎来赤土,把荔枝树下裸露出来的树根和凹处填平。老爸满头大汗,累得脸上赤红赤红的。
“爸你这是何苦呢?你看你,一身汗。”
“流点汗好啊。心里舒爽啊。”
“爸你不觉得很累吗?”
“累好呀。你知道干活了多好,吃饭都吃多一碗。”
有一次因为比较忙,隔了五天,周杏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回家看一下老爸。谁知老爸不在屋里,床上床下房前屋后都不见,问了左邻右舍也没人知道。后来有个小孩子突然想起来了,说他出去玩的时候看到老人拿着一把钩刀出去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把绳索。
“啥?你看清楚了吗?”
“是他呀,我远远看到的。”
周杏一听都吓坏了:这老人,是不是太久不回来看了,他有什么想不开?
接到周杏的电话,吴运兴也火速赶回来了。天啊,老爸没事,他是在伺弄他的菜园,扎篱笆。菜园离村子有点远,但是离水源比较近。从眼下的情况看,老爸应该是来弄好长时间了。地已经翻了一半,菜畦也起了三个。
“爸你来弄菜园干嘛?你要种菜吗?”
“对啊。”
“你种菜干嘛?我们卖菜,菜头菜尾你都吃不完,你还要种菜干嘛?”
“我种来吃呀。我不吃你卖剩的。我吃我自己种的放心。你们给我买些种子回来就可以了。”
“买什么种子?”
“一包猪姆菜,一包空心菜,一包青菜,还有20棵茄苗。”
“爸你种那么多干嘛?你吃得了多少呀。”
“吃不完可以卖呀。你们不是专门卖菜的吗?要不也可以送人呀。”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吴运兴和周杏还是给老爸买回了几样菜种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几个月转眼也过去了。文化公的菜园已经可以用欣欣向荣这个词来形容了。一共有六畦,一畦猪姆菜一畦空心菜一畦青菜一畦芥菜,还有两畦本地茄。还有一片地已经翻过了,还不知道要种什么。他说可能种南瓜。猪姆菜的叶子是紫色的,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乍一看去,仿佛一张名贵的毡毯铺展在那里。空心菜和青菜都绿得令人心醉。芥菜叶子长得高高大大非常招风。茄株很壮,已经开花结果,拇指大的茄子挂在枝头,叶子随风扇动,那茄子也就闪闪现现,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种这些菜,文化公晒了不少太阳,流了不少汗水,但是他感觉整个人已经精神多了。其实,人们没有看到的,是他心里的期盼和开心,当然还有生气和兴奋。期盼什么呢?他在期盼着他的菜儿快快长大。他每天一早一晚都要上菜园一次,浇水,拔草,施肥。看到菜儿又长出了新叶子,看到彩蝶也赶来看热闹,你知道文化公的心里多高兴!他又什么生气呢?虫子总是来糟蹋。最可恼的是那些青虫子,颜色跟菜叶一样,不容易发现。文化公不想洒农药,所以每回浇完水,他总要戴上老花镜细细地查看,发现了虫子就捉出来捏死。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满园生机勃勃的蔬菜,他的心里有多振奋,看天天高了许多,看地地大了好多。
菜种了不少,长势也很好,文化公吃不了几棵,于是有些送人,有些让儿子媳妇拿去卖。转眼是一天,回头是一年。让吴运兴和周杏想不到的是,老爸的身体不仅没累倒,反而比以前要硬朗了许多。文化公现在的说话声已经结实饱满得多了,笑声也活跃年轻得多了。
已经有许多回了,村里人在荔枝树下乘凉聊天的时候,文化公竟然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
“他家有钱啊,怎么还要那样流汗干活呢?”
“钱谁怕多呀。”
“不是钱的问题啊。以前有人专门照顾的时候,他总是有气没力的,像一只病猫。现在呢,黝黝黑黑的,眼睛都明亮了许多,好像年轻了十岁。”
“唉,都八十好几了,还要那样艰苦干嘛?”
“有啥办法呢。他儿子和媳妇都说,不让干活就要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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