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道冠

我家里有十几盆茶花，连花盆一起高约1.3米的样子，花树的幅度大约50厘米。每一盆小小的花树上都绽开着七八朵拳头大小的茶花，红艳艳的，在绿叶的衬托下非常好看。

半个月前，我给正在盛开的茶花浇水，浇到最后那株叶子长得密密麻麻、花朵最茂盛的茶花树时，水花往叶子上一洒，一只受惊的小雀鸟突然从浓密的叶间飞出。为啥那只雀鸟等我靠得那么近才飞离？我有点惊奇。凑近低头一看，原来雀鸟在茶花树上枝丫间做窝了。直径约10厘米、小碗状的鸟窝里，有三个浅灰色、长有黑色斑点、小手指头那么大的鸟蛋。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窝，虽然只有小碗大小，但是也分三层织造，第一层是树叶和网状椰子心膜，第二层是粗一点的草蔓，第三层用细细的丝状植物纤维线条卷起来，成了一个柔软的窝状。看来，只有脚拇指般大小的雀鸟要编织成这个窝，也是经历了诸多艰辛。

我叮嘱家人要小心呵护，特别是浇水时必须小心翼翼，不要浇花树的叶片，只慢慢地浇花树的头部就好，千万不要再让雀鸟受惊了。

我用手机将雀鸟窝里的鸟蛋和鲜花盛开的茶花树拍下来，发给亲朋好友看，一下子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大家纷纷好评，有的引经据典说鸟来家里做窝是好事，有的赞美小鸟与我们和谐共处，更有说好的运气要降临我家了。

我明白亲人好友的心意，但他们说我家长期以来坚持对动物友好，这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我们家是单户独院，左右离邻居约100米。房子周围的空地上都种植了树木，椰子、荔枝、五味子、重阳木、黑墨、沉香等有数百株。有百年树龄的一棵野荔枝、一棵黑墨树和几棵椰子树，都长得几十米高，郁郁葱葱。应了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白鹭、斑鸠、八哥、翠鸟、布谷鸟、啄木鸟、画眉鸟、雀鸟、红嘴鸟等都来光临，清明时节还偶尔听到鹧鸪鸟的叫声。我们对居住在林子里的动物非常友好，从不伤害它们。

大雨过后，晚上会有许多蚊虫在路灯下飞舞，庭院的地板上会存留有不少蚊虫，有的还在地上爬行。天才蒙蒙亮，成群的雀鸟会飞进院子，啄食蚊虫。为了不惊动它们，大清早我们会在房间里停留长一点时间，隔着玻璃窗欣赏雀鸟们互相抢食的情景。

红腹白尾松鼠的繁殖力特别强，近年来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的食谱以野果为主。大量的红腹白尾松鼠让家里的椰子、木瓜、莲雾遭了殃，每年我家的椰子至少被它们啃掉200个。现在高大的荔枝树和几棵莲雾树下的地面上，都掉满了被鸟儿和松鼠们啃食过的果实残骸。有一次我正在椰树下欣赏鱼池里的锦鲤，椰树上突然掉下一个被松鼠啃了一个洞的青椰果，砸到离我仅半米远的地面上，吓了我一跳。好在有惊无险。家里种了几棵木瓜，硕果累累，也都让给它们做口粮了。

也许是觉得我们家很安全吧，最怕人的斑鸠也爱来我家庭院的地面上找食，我们就特意撒一些米粒吸引它们。看到它们自由自在、大摇大摆地踱着步子，旁若无人地饱餐一顿后飞到椰树梢上咕咕撒欢的样子，心情舒畅极了。

大前年，有一窝马蜂竟然来我家院门前的三角梅花树上做窝，蜂窝最大的时候达到50厘米直径。不少客人看到满天飞舞的马蜂，无不感到恐怖，担心我们会被蛰到，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不尽快烧死它们？我只报以一笑。因为它们在此安家半年来，大家都相安无事，我们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

鸟儿来家做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被我看到的就不止五次，有时在院门口的橘子树上，有时在大客厅门口的盆桔上，有时在五味子树上，还有一次啄木鸟在步步高树干上掏了一个洞，在里面安家孵蛋。看到鸟儿做窝了，我们都尽量不去影响它们。鸟儿出于本能，也是小心翼翼。去年有鸟儿在门口的花树上做窝，成功孵出小鸟后成鸟便轮流外出觅食。它们带着虫子飞回来，一般都不直接飞回鸟窝，而是站在房顶上观看一会，觉得安全了才飞下来喂食。晚上会有一只成鸟在窝里陪同呵护小鸟，另一只却在房顶站岗放哨。

五天前，我看到茶花树上的鸟窝里有两个鸟蛋破壳了，两个小指头大小的雏鸟还没有睁开眼睛，肉乎乎的，还有一个蛋没有破壳。我想着等三个蛋都破壳了再拍下来发给大家欣赏。昨天下午，我估摸着三只小鸟该全部出壳了，便小心地靠近花盆。茶花还是那么红艳艳的热烈奔放，雨水滴在厚厚的绿叶上，折射出白色的光点。我离茶花盆很近了，花树上却没有一点反应，我心头有了不祥之兆。靠近一看，大吃一惊——鸟窝里空空如也，三只雏鸟不见踪影。它们肯定遭受了灭顶之灾。

凶手是谁？逃不出两个。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我们称为“咕腔”的毛鸡，由于它们的叫声“咕咕”而得名。前些天常看到它们在我家周围的树上、地面“流窜”。这种鸟个头较大，有半斤重，头部、尾巴是黑色，身上的羽毛是深红色，平时爱在田间地头觅食，虫子、蚯蚓、小青蛙、鸟蛋都是它们的食物，有时也偷吃鸡窝里的鸡蛋和狗舍食盆里的剩肉。蛇是第二个怀疑对象，鸟蛋和小鸟是蛇的最爱。有一次，有只蛇爬进我的鸟笼里，吞吃了笼养的观赏鸟，肚子胀了出不来，被抓了现行。但到底哪个才是凶手，我们也只是猜测，不得而知。

我本可以采取措施防护小鸟免遭不测的，怪我太大意了！用手机拍摄小鸟成长过程与亲朋好友分享的计划泡汤了。我为小雀鸟的不幸遭遇感到悲哀，心中郁闷至极，连电视里播放我最爱看的世乒赛单项决赛都无心观战了。

弱肉强食，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我们也只有无奈接受了。“只要我们继续与它们和谐相处，相信来年还有机会完成这个计划的。”我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