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 惠
海南的冬天来了,早晨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冷风吹得人直打寒颤。每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我想起的最温暖的事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火锅。有句话说得好:对冬天最大的尊重,当然是吃火锅,因为冬天就要热腾腾的。
一入冬,最想念的就是火锅的味道。煮上一炉暖呼呼的火锅,一碗美味的温汤咕嘟落肚,暖意从胃直升腾到心窝里,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冬季最温情的开场白。听我说天冷要吃火锅,爱人立马拿出那个一年里仅在冬天才派上用场的电火锅,擦洗干净,又乐颠乐颠地去采买一些生菜、丸子以及豆腐之类的简单食材回来,把该洗的洗好该切的切好,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孩子放学后一家人围炉吃火锅了。
在海南,吃火锅又称“打边炉”。关于“打边炉”的说法,最早源于广东。打边炉(也叫“打甂炉”)是广东人对吃火锅的说法。据《广州语本字》解释,因置炉于人的左右,人守在炉边,将食物边涮边吃,便有了“打边炉”一说。海南建省前属广东管辖,海南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都受广东影响,至今仍保留着这个说法和传统。清代《广东通志》中亦有言:“冬至围炉而吃曰打边炉。”如此说来,“打边炉”其实就是围桌而坐吃火锅,就是一种随心所欲的吃法。无论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都可以拿来“打边炉”。“炎方物色异东吴,桂蠹椰浆代酪奴。十月煖寒开小阁,张灯团坐打边炉。”这是元代诗人吕诚《来鹤亭集·南海口号六首》中的一首。此时正值寒冬,屋外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屋内的人围着暖暖的火锅,边涮食边说笑,充满了暖意与温情。
记得早些年读过朱自清先生的一篇散文《冬天》,里边也提到过吃火锅的事儿:“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由于那时都是深夜读书,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唤,以至于读到这样的句子时,竟觉得白水豆腐肯定也是一种人间美味,让我直咽口水。第二天缠着母亲买来豆腐也想这么简单煮食时,其他人却不乐意了,他们认为需要加点肉和菜才好吃,少数服从多数,于是,我那点想法还没实现就直接被抹去了,而后我也再没提起过。
海南的火锅在于一个“鲜”字,比起“辣”字当头的四川火锅,这样的火锅无疑更具诱惑性。海南人“打边炉”没有特定的菜和肉,猪、牛、羊、鸡、鸭、鱼、虾、蟹肉等肉食,冬瓜、生菜、萝卜、冬菇、豆腐等皆可入菜,应有尽有,酸、辣、咸、淡随口味而定。炉具简陋一点的有小泥陶炉,用木炭或木柴做燃料,也有用固体酒精作燃料的酒精炉,用煤气烧的煤气炉及电炉等。我想,吃火锅无论用什么炉具用什么燃料显然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火锅里那如波浪般翻滚的汤汁,新鲜又薄如纸片的食材,热腾腾入口即化的口感,仿佛瞬间能将人们浑身的寒冷驱走,给人们带来一些关于暖冬的记忆。邀上三五好友,围炉而坐,烫着小酒,聊着天,吃着火锅,这也似乎成为了国人亲友相聚时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作为一种起源于民间的传统饮食方式,火锅虽已历经千年演变,器皿材质、食材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吃火锅仍然经久不衰,主体仍是用火烧锅,以水、汤导热,煮涮食物。寒冷的冬日,想要慰藉身体,更加需要这样一种温暖的仪式感——吃火锅!佐以羊肉、牛肉、猪肉、蘑菇、粉丝等菜品,再加入各家不同的配料和调味料。等家里人聚齐了,围坐在明亮的灯光下,热气腾腾的一大锅浓汤,里面翻滚着各色食材,一边吃肉吃菜一边喝汤,笑语晏晏中,一大锅汤总能吃得精光。
在除夕吃年夜饭时,窗外寒风紧锣密鼓地刮着,冷冷的雨从窗玻璃上划过。这个时候,围炉吃火锅实在是一件热闹而幸福的事。锅子一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远远近近响起的“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看着蔬菜和肉卷的味道在不停翻滚的火锅中不断融合,好几双筷子在色彩缤纷而又浓香四溢的火锅里进进出出,味觉上的享受、家的温暖还有热烈的年味儿,此刻都在这火锅里翻滚升腾。就是这样一份火锅,在温暖明亮的炉火中,肉香四溢里,把时光捻得缓慢悠长,把幸福拉扯得又宽又广,覆盖住整个人生。氤氲在这样的气息里,让每个人不由得对冬天和过年凭空多出许多的期待。
有人说人生如茶、人生如棋、人生如诗,但我要说,人生也可以像一盆火锅,给人以淳朴、温情和暖暖的馨香,让人尝遍甜酸苦辣后,又回归简单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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