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葛保满

每当看见农人挽起裤子在水田里劳作，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水中的蚂蟥，回想起儿时那段与蚂蟥斗智斗勇的难忘时光。

蚂蟥又名蛭，分旱蚂蟥、水蚂蟥、寄生蚂蟥三种，其外形呈暗褐色，柔柔的、软软的，身长约5厘米，游在水中很像小小的泥鳅。旱蚂蟥的老巢多在溪边杂草丛中，尤其是在堆积腐败的枯木烂叶和潮湿隐蔽的地方。它们平时潜伏在落叶、草丛或石头下，伺机吸食人畜血。水蚂蟥则潜伏在水草丛中，一旦有人下水，便飞快地游出，附在人畜的身体上吸食鲜血。

蚂蟥的头部有吸盘，蚂蟥叮咬人或动物时，用吸盘吸住皮肤，并钻进皮肉吸血，很难扯出来。在水田劳作被蚂蟥袭击是常见的。插秧的时候，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把水稻的秧苗成行成行地插在刚耕耘好的稻田里，再加上插秧的人需要前后左右不断移动，一只手还要快速地上上下下把秧苗插在土里，水便浑浊不已，给了蚂蟥出来活动、找准农人裸露的腿肉吸食鲜血的好机会。插秧人一旦感觉腿肚处钻心的痛，那便是蚂蟥贴在腿肉上，正在贪婪地大口大口吸食鲜血。此情此景，胆小的小伙伴往往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至今，我依然对蚂蟥贴在腿肉上吸血的场景心有余悸。我第一次被蚂蟥叮咬是在10多岁。那时，我刚学插秧，在田里劳作不久，就被一只蚂蟥叮上。一阵阵痛感袭来，我把脚提出水面，果然顺带出一条附在腿肉上的蚂蟥，我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经验丰富的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让我靠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扶着我的脚，尽力张开另一只手，“啪”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打在了蚂蟥的身上。正在美美享受大餐的蚂蟥突然受到精准痛袭，瞬间掉落下来。母亲再找个小竹箕把蚂蟥捞起，拿到田埂上锤得粉碎，帮我报了“血海深仇”。

经过了第一次战蚂蟥，再次遇上蚂蟥附腿吸血时，我就沉着多了。也像大人一样，张开手掌对准蚂蟥一击而中，再把蚂蟥锤得粉碎以此解恨。再后来，生活稍有改善，每逢下水劳作，母亲为大家准备棉布缝的袖笼套在腿上，耕田、插秧、耘田、割禾时被蚂蟥袭击的机会大大减少。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乡亲们普遍饮用生水，不慎连同蚂蟥一起饮了，让蚂蟥叮附在喉管处吸血是最麻烦的事情。被蚂蟥叮住喉管，又痒又痛，更要命的是就算在脖子上拼了老命又抓又挠，也无法将蚂蟥击落。需要喝蜂蜜才可以使之掉进胃里，被胃酸融化分解。农人对蚂蟥恨之入骨，乡村少年便有了“烤蚂蟥”的游戏，在沟渠边、水田里抓到蚂蟥，用竹签串起来，放在火上烘烤，使之变成“蚂蟥干尸”，再也无法害人。

时光匆匆，我已告别乡村，进了城扎了根，不用再与蚂蟥斗智斗勇。但是，孩提时代那段战蚂蟥的时光，依然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时时提醒我农活的辛苦、农民的不易，警醒我不要偷懒耍滑，努力干好每一项工作，脚踏实地地提升业绩。